顾焱扯出一个笑:“方才一直在剪树枝,可能是中暑了。”
严珩一抬眼看了看天,万里无云,一片晴空。
“出太阳好啊,雨过天晴好啊。”他意有所指的有感而发。
顾焱放下剪刀,手背在身后,甩了甩僵麻的五指,掌心上印出一条深深的红痕。
严珩一看着焕然一新的二进小院,清一色的梨木家具,他面前的案几右边,印着斧斤斋的标志。
“哦哟,你家都拾掇好了,什么时候娶媳妇啊。”
顾焱说不着急。
严珩一一拍桌子,懊恼道:“这段时间光忙着陛下派遣的活儿,都把你的差事给忘记了,你放心,明个儿,不,等会咱们喝完酒,我立刻去找人落实,包管你满意。”
他拍了拍胸脯保证。
顾焱没说话,径直去里面拿了喝酒用的大海碗。
酒过三巡,顾焱给他满上最后一碗酒,忽然开口道。
“我想换个差事。”
严珩一啊了声,口齿不清地问:“换什么。”
“我想进宫。”
第34章第34章“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清晨,长明宫重开大门。
江念棠醒来后叫人拿了个火盆放到院子里。
她坐在矮凳上,面无表情地将这些时日画的纸鸢一张张烧掉,等火势最旺的时候,将烧焦的木簪干净利落地投到火里。
火舌迅速吞没海棠木簪,上面的牙印随着焦黑一同淹没在灰烬里。
当初就应该全部烧掉,半点念想也不该给自己留,否则她也不会在看见赵明斐时萌生出荒唐的臆想,以致一步错,步步错。
日子要往前看。
赵明斐已经答应她不再追究顾焱一事,她必须拿出自己的态度来。
忘掉过去,忘掉顾焱,牢记自己现在的身份。
想到他性子反复无常,为了不被他捉住一丁点把柄,江念棠又去取来曾经在西巷口夜夜陪伴她入眠的画。
画卷被卷了起来,用黄绸绳打了个死结。
江念棠没有打开,蹲下直接放到火盆里,没一会儿滚滚黑烟从画卷四周升腾而起,像极了一只只张牙舞爪的细长鬼手,要将人拖下阿鼻地狱。
几息之间,焰火猛地蹿高,白纸迅速化为黑灰。
江念棠眼睛被浓烟熏得通红,强忍着不适逼退酸涩的泪意,一直到火焰熄灭,她也未曾掉下一滴泪。
等烧干净了,她才缓缓起身,还不等她站稳身形,双腿忽然软了下来。
坐的时辰太久,凳子又矮,她的小腿肚因为长时间缩着抽了筋,疼得她咬紧嘴唇,
一旁的右想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她,眼疾手快上前搀扶住她的手臂,守在旁边的另一个宫婢见状也上前帮忙,两人一起把她扶到内殿榻上躺着。
右想:“皇后娘娘,奴婢去请个太医过来。”
江念棠急忙拉住她的手:“不打紧,我躺一会就好。”
叫了太医必然会惊动赵明斐,她实在是不想多生事端,赶紧换个话题。
江念棠瞧着另一个宫婢是个生面孔,随口问木鸢去哪里了。
右想拿过旁边的薄被给她盖上,笑着道:“木鸢做事不够仔细,说话也没个轻重,我就将人调走了。”
江念棠继续问:“调到哪里去了,我还挺喜欢她叽叽喳喳的,听着热闹。”
右想笑容不变:“调到西巷口去了。”
江念棠心一沉,不再追问,心知木鸢已是凶多吉少*。
她疲惫地揉了揉额角,示意她们下去,自己想独自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