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焱恳求她:“我保证不会让人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不好。”江念棠毫不犹豫拒绝。
顾焱着急了:“你不是告诉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天底下任谁能想得到我就在陛下眼皮子底下……”
啪地一声。
顾焱后面的反驳被骤然打断。
江念棠冷笑道:“你以为你改变容貌就天衣无缝了吗,你实在是太小瞧赵明斐了,他的敏锐程度超过你想象。更何况你如今还在他眼前打了照面,怎么能保证不漏出一点破绽。你与他对剑那日若不是我挡在你面前,就凭那日你看我的眼神,今日你早已化作一杯黄土。”
顾焱被打得偏过头,暗沉的脸颊印出几道红痕。
“那我不在他跟前,我就在皇宫行不行。”他眨了眨眼,使劲驱散眼前的泪雾,语气近乎卑微:“念念,不要赶我走,求你了。”
“和我认识的子期已经死了。你是顾焱,我们从未见过。”江念棠面对他央求没有一丝一毫动容,命令道:“以后不许叫那个名字。”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时间紧迫,她消失太久会令赵明斐起疑心,不得不快刀斩乱麻,这样对顾焱,对她都好。
只要他走了,她也能说服自己认命了。
不可否认,江念棠在马厩见到顾焱后,心底曾经萌生过一丝丝不切实际的妄想。
他的剑术无双能避开皇宫内的巡逻侍卫,她可以想办法摸清楚出宫的路线,两人有几率逃离皇宫,找一个偏远的小城改名换姓隐居生活。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江念棠无法抑制狂跳的心脏,她甚至已经在回忆长明宫内有什么不打眼的首饰能偷偷带走。
然而她所有的激动在看见赵明斐的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就算他们能逃出皇宫又能怎么样,还有一路上的关隘重重,还有他背后的亲朋好友,她的娘亲逃不掉。
赵明斐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届时会做出什么事来谁也不好说。
她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害了那么多人。
更何况,现在这样不好吗?
顾焱还活着,她也好好的。
江念棠不敢在顾焱面前表现出一丁点过得不好的痕迹,要赶人走也是怕他知道她曾经被赵明斐禁锢磋磨过。
当初两人闹出那么大动静,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若顾焱在皇宫当差,万一打听出什么东西,保不准会做傻事。
他努力这么久才走到今天,不能前功尽弃。
顾焱站在原地,痛苦地凝视她远去的背影,眼里盈满热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抬手擦拭面上流淌的热泪,忽然感觉到有脚步声靠近,急忙拿开手一看,江念棠重新走了回来。
顾焱的嘴角忍不住扬起来,心里更是激动得难以言喻。
他就知道,念念不会对他这般绝情。
还未等他开口表达喜悦,就见江念棠朝他伸手:“我给你的香囊,你应该随身携带的。”
顾焱盯着那只洁白无瑕的手,满脸不可置信。
“给我。”
江念棠听见远处有呼喊声,心里急得要命,手又往前伸了一寸,停在顾焱衣襟口,似乎下一瞬就要探进去自己取。
两人的距离那么近,顾焱却头一次觉得他们隔得比山高,比海远,他终其一生,倾尽所有也无法到达她身边。
顾焱僵硬地从怀里掏出来,颤抖放在她的掌心。
交出去的那一刻,江念棠的微热体温似乎传到了他的指尖,却令他寒彻入骨。
她是真的想与自己,与过去的数十年彻底切割断绝。
而顾焱能做的只有成全。
江念棠拿走香囊,利落地转身,泪眼在瞬间决堤而出。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离她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