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点上恭王着实佩服赵明斐的魄力。
他过完年就二十三岁了,膝下还无子嗣,大臣们上奏选秀的折子如雪花般递上去,他愣是强硬地顶住所有的压力不纳妃,只要皇后一人。
恭王对赵明斐这个侄儿既有钦佩,又有怜爱,他对恭王妃道:“下次进宫,要不把咱们府里的玉观音送给皇后。”
恭王妃瞬间明白丈夫的意思,应承道:“皇后娘娘身子骨弱,我记得去年你的手下送来一支百年老参,我一起带进宫吧。”
恭王妃看着清冷,实际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第二日就递了牌子进宫。
她冒着大雪,特地带了一双儿女来长明宫添添人气,赵明斐刚好下朝,正与江念棠在窗边围炉煮茶。
红泥火炉里烧着银丝炭,上面盖了一张金丝网,煨着紫砂壶,旁边烤了几颗鸽蛋大小的桂圆红枣,还有一把花生,惬意舒适。
“堂哥!”
“堂哥哥~”
龙凤胎见到赵明斐也不陌生,笑着扑上去。
恭王妃说了句没规矩,要行礼叫陛下。
赵明斐的一左一右围了两个瓷娃娃,言笑晏晏:“婶婶不必见外,我本来也是他们的堂哥,没叫错。”
听见他这般称呼,恭王妃也跟着笑。
两个孩童从前就跟赵明斐熟悉,此时见母亲也不管后愈发放肆,叫嚷着要花生桂圆。
赵明斐怕火伤到孩子,亲自从格网上拿起被炙烤的吃食,从容地剥开。
从恭王妃的角度看去,赵明斐清隽的眉眼含笑,像极了丈夫,他温和地询问他们最近的生活与课业。
无法无天的两个小魔王在他面前乖乖坐着,问什么答什么,与平日里调皮捣蛋截然不同。
恭王妃眼眶发热,要是她的大儿子还在,是不是也会像赵明斐这般关心疼爱弟妹。
江念棠也很少看见这样和善的赵明斐,他极有耐心地替两个幼童取出果壳里的肉,笑着逗他们。
“两情若是久长时,谁能先接我的下一句诗,谁就能吃。”
两小只胡说八道半天都没有答对,赵明斐也不惯着他们,说不给就不给,他们也不敢耍赖。
甜腻的桂圆肉最后落到江念棠的嘴里。
龙凤胎的姐姐指着江念棠大叫道:“堂哥不讲道义,嫂嫂分明没有回答。”
赵明斐目光漆黑,眉眼含笑看向江念棠:“念念快说,不然我要被扣上不公平的帽子了。”
江念棠垂眸,口腔里黏腻的甜卡在喉咙里,她笑着接了那句“又岂在朝朝暮暮。”
赵明斐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花生,一颗红枣,又替她倒了一杯莲子茶。
恭王妃看出来他隐晦的用意,打趣道:“看来陛下想当父亲了,只是暗示娘娘的方式忒含蓄了些。”
江念棠这才反应过来赵明斐给他吃的东西是什么意思,耳根子登时烫得火辣辣的,脸颊比燃着的炭还红。
赵明斐一点没有被戳穿心思的尴尬,哈哈一笑:“恭王妃聪慧,以后多进宫陪念念说说话,顺便带上这两个小东西热闹热闹。”
恭王妃瞬间领悟赵明斐的意思,想要让江念棠多跟孩子接触。
“要我说求子还是慈恩寺最灵。”恭王妃让人把东西拿过来:“这尊玉观音是我当年怀他们两人去慈恩寺求的,今日送给陛下和娘娘,盼你们能早日传出好消息。”
赵明斐笑着承了情,让左思从库房里挑几样适合幼童的物件送来。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明日就去。”赵明斐握上江念棠又软又暖的手,清晰感受到她瞬间僵了一下。
他唇角高高扬起,眼里却没有笑意:“听说皇后以前常去慈恩寺祈福,相比对那里很熟悉。”
江念棠脸上的笑几乎要挂不住,她心知这是句再寻常不过的话,赵明斐也绝不知道她与顾焱的过往,可沾上“慈恩寺”三个字,她毫无理由方寸大乱起来。
她被他阴晴不定的性子弄得现在草木皆兵,杯弓蛇影。
“许久没去了。”江念棠轻抿唇角,憋出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不说熟悉,也不说不熟悉,可进可退。
赵明斐没再接话,江念棠暗自松了口气。
恭王妃从长明宫出来时大雪还没有停,临近深冬,雪愈发猛烈,前方视线被鹅毛飘雪挡住,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宫婢跪在大雪中,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