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焱以为她害怕赵明斐,握住她的手更紧,像是要给她力量一般:“我会保护好你的,我们找个偏远的地方躲上十年八年,他总会放弃……”
“我喜欢他。”江念棠打断顾焱,说出她自己都不信的话:“我爱上了他,我不想跟你走。”
顾焱知道她在说谎,可听见这句话时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心像被冰针扎了一下,又冷又僵。
“我不信。”顾焱回头,垂眸凝视江念棠,一字一顿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你不信便不信。”江念棠狠下心肠:“我就是个朝秦暮楚,贪慕虚荣的女人。富贵窝里待久了,根本过不了苦日子。你能给我尊荣无双的地位,荣华富贵的生活吗?”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没有挣脱,喘着气道:“我喜欢被前呼后拥,享受从前看不起我的贵女们朝我卑躬屈膝。看着她们羡慕嫉妒又无可奈何的嘴脸,我心里高兴极了。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想跟你去什么偏僻的山村过日子。我要当皇后,我的孩子会是储君,以后我还是太后。”
江念棠极力证明自己她不愿意离开,期盼顾焱看清她恋慕权势的丑陋嘴脸,从此对她死心。
顾焱静静看着她,江念棠从他眼里看见一层薄薄的水光,心猛然被揪住。
“无论你怎么说。”顾焱嗓音潮湿,压抑着痛苦:“我都要带你走。”
“不走,我不走!”
江念棠好说歹说,顾焱跟木头一样置若罔闻,强硬地拽着她往窗边走,有种不管不顾地决绝,急得她恨不得抽他两个耳光让他清醒一下。
她瞥了眼墙角的漏刻,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心一横,一脚踢翻圆凳,发出声响。
江念棠冷冷道:“马上就会有人来,你再不走,只会连累我。”
顾焱靠在窗边,漠然看向窗缝外隐隐约约的寒光,淡淡道:“走不了了。”
主殿外面围满了人,连屋顶上都有。
顾焱眉心微拧,来的太快了。
夜凉如水,月色清辉浮在皑皑白雪上,更显凄冷。
赵明斐面覆寒霜,手持出鞘的剑踏入长明宫,后面还跟着数十个甲胄侍卫,气势汹汹破开万籁俱寂的黑夜。
长明宫值守的宫人登时从昏昏欲睡中惊醒过来,待看清来人后惶恐地趋步上前行礼,被赵明斐冷眼一扫,吓得原地跪伏不起。
宫人们只见眼前玄色金边披风掠过,卷起含着雪渣冰滓,拂在脸上刮得又冷又疼。
赵明斐正要破门而入,屋内猛地传来江念棠的惊叫。
“来人!有人在屋里。”
赵明斐神色一凛,直接一脚踢开门闯进去,手里的剑提在腰侧,随时戒备。
与他一起进去的还有随行侍卫,他们将赵明斐拥在中间,浑身戒备谨防刺客。
“谁在那?”
屋里的灯被全部熄灭,暗沉一片,赵明斐却一眼就看见躲在屏风后,露出半个头的江念棠。
她神情慌张,眼神戒备,手里拿着一个花瓶护在胸前,随时要掷出去。
赵明斐环顾四周,没看见有其他人在,眼眸微眯。
“谁!”江念棠又叫了一声,她嚷道:“敢擅闯长明宫,你不要命了!”
只剩下屏风后的卧榻没有看到,赵明斐缓缓往前走,低声道:“是我。”
“明斐。”
听见赵明斐的声音,江念棠的表情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手中的瓷瓶轰然坠地,碎瓷片飞溅四落。
她从屏风后跑了出来,只穿了件素色珍珠缎面寝衣,领口微开,露出大片雪肌,上面有他不久前才印上去交错的吻痕和指痕。
赵明斐喝止点灯的下属,“退出去。”
“陛下!”他们担心刺客藏在屋内伤到人,但又不敢违背赵明斐的命令,愣了一下最终摸黑原路往回退。
赵明斐在江念棠奔向自己时收了剑,背在身后,握住剑柄的手却时刻保持警惕,随时能挥剑对敌。
“明斐,你来了。”江念棠猛地撞进赵明斐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我醒来的时候看见有个人影在屋子里,吓死我了。”
边说边哭了起来,她害怕得一直往赵明斐怀里挤,浑身止不住颤栗。
赵明斐单手抱住她,慢慢往床榻走,忽然目光凌厉,手中的剑猛地劈向屏风中央。
独座屏风一分为二,轰然到底,纱帐被震得漾开涟漪,显露出空荡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