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忐忑一直到夜里的红帐翻滚过一轮后,仍未消除。
赵明斐抬手拂过江念棠额前濡湿的发,躺在他手臂上的娇颜双颊绯红,艳唇翕动,缓缓吐着紊乱的热气。
她双眸紧闭,长睫上悬挂着混合了汗水的细密泪珠,一副累极的模样。
黑沉的眸光定定落在她面上,缓声道:“三日后,西北军凯旋,他回来了。”
赵明斐没有说名字,但两人心知肚明这个“他”是谁。
江念棠的鸦睫急速颤抖了几下,最终没有睁开眼,但赵明斐知道她听进去了。
“你想见见他吗?”
江念棠气弱地唔了声,听得赵明斐呼吸一紧。
只见她缓缓睁开眼眸,眼眶周围润了一圈潮色,衬得眸光水光潋滟,令人迷醉。
江念棠哑声笑了下,凝眸横他一眼:“你确定要跟我在床上谈论他?”
赵明斐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打量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没有惊喜,没有期待,亦没有伤心,没有痛苦,好像在谈论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江念棠单边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好似在讽刺他的小肚鸡肠。
赵明斐静默了片刻,忽而一笑:“我错了。”
江念棠兴致寥寥地转身,背对着他,看上去绝情冷漠。
然而下一刻,又被强行翻了回来。
赵明斐仔细掠过她脸上的没什么变化,一副乏力倦色。
他本以为她会哭,为赵焱而哭。
“睡不睡?”江念棠不耐烦地拧紧眉心,口气不善:“不想睡你再去批点折子,别扰我好梦。”
赵明斐呼吸骤然粗重起来,欺身而上,唇齿绞缠间他按耐着激动道:“我不睡,你也先别睡。”
江念棠产后虚弱调养了近三年才渐渐转好,每次床笫之欢时,赵明斐都不得不小心控制自己的力道,难以尽心。
近日太医院回禀她身体已然恢复如初,他正想找机会验证一下。
他今夜谈起赵焱,是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存在,若是她还在乎,他便借故逞凶。谁料她滴水不漏,害他找不到可乘之机。
但人在自己手里,没有时机,他可以自个儿创造时机。
江念棠这几年被娇养惯了,也习惯他温柔的模样,突然遭受这般疾风骤雨的摧残,难以承受地用手脚胡乱拍打。
她哭着求他慢些,轻点,而他表面上连声答应,嘴里连哄带骗地说着各种疼惜的话,转过头就制住她的双腕压在床头。
“忍忍……”赵明斐力道又急又凶,不仅仅是因为长期压抑的渴望,他更像是在确认自己的所有权。
赵焱回来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他们真的已经断了。
床榻边红线上一排金铃发出刺耳的响动,连续不断,清晰地传到殿外。
微雨沉默地守在门口,没有一丁点儿要入内伺候的迹象。
铃声停歇,赵明斐抱住昏睡过去的江念棠,餍足地低叹了声。
大军进京当日的风很大,他邀江念棠一同去迎凯旋大军。
赵焱骑着马走在队伍前面,一面红底黑字旗在他后方猎猎飘扬。
他们两人并肩站在皇城高台之上,江念棠隔着百尺高的距离与赵焱四目相对。
赵明斐的目光若有似无落在江念棠的面颊上,只见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下方,欲说还休。
如果没有他在,她会是怎样的表情。
赵明斐面无表情地想,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在困境中相互扶持数年。
若当初替江盈丹嫁给自己的是其他人,那么赵焱和江念棠今日定能结为夫妻。
以江念棠给赵焱规划的人生路径和他自身的能力,赵焱得到恭王的赏识是迟早的事,他那张酷似恭王妃二哥的脸很快就会引起他们夫妇注意,最后必然会查证他的过去。
赵焱被认回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