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女儿家的心思不便对旁人言说,他亦不多问,默然守在一旁。
沈昭坐着国公府的马车匆匆赶来,李玥见到她,扑在她怀中,心里顿时更委屈了。
两人坐着马车一路向宫门驶去,谢珩驾马在旁随行。
先前沈昭将公主走失一事告诉李立雯,本欲请她入宫告知圣上,但李立雯犹豫再三终是没有入宫,只书信一封托杨方拿着她的玉牌传信。
好在李玥被及时寻回,信还未传到内廷,送到天子手中,李玥遣采薇及时将信拦下,希望能掩一时是一时。
她将父皇母妃的安排细细说给沈昭听,沈昭在一旁静心聆听,但仍不免感慨,在这里,哪怕像李玥如此身份的人都没有选择自己意中人的自由,也罢,他们的身份一向是权利、是交易,成婚一事于她们而言自当慎之又慎。
李玥哭了一路,折腾了一天,回宫之后便累得睡着了,沈昭并未在宫里久留,同谢珩坐着马车出了宫。
回府的路上,她细想着李玥的哭诉,无论在长安亦或者九州,成婚之事都是一人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折,哪怕位高至一国公主,也半点不由人,那谢珩呢?
在长安,三妻四妾仍是常态,谢珩哪怕有心念着她,但以他的性子,知书识礼,尊卑有序,他又岂会因此去顶撞他的母亲和祖母。
她不由得攥紧他的衣袖,倚在他的肩头,连往后二字都不敢细想,只怕这片刻温存,到底是镜花水月一场。
谢珩觉察到她的不安,以为她忧心公主,反握住她的手,轻抚着她的额头:“长安现无战事,虽有北方的孑于族蠢蠢欲动,但不至于走到让公主联姻这步,公众备受宠爱,圣上不会不考虑她的意思,她和高峻的事,并不急于一时,仍有回旋的余地,
至于我,我本就不图在仕途上有所成,只愿长安无战事,百姓安居所,若你不喜这里,我可陪你回九州。”
沈昭哑然失笑,眸中泛起湿意,九州她都不知自己如何穿越至此,何况她的故乡早已面目全非,她们注定只能留在此处了。
但听闻他的话,她只觉心口似煨了一炉炭,融融暖意顺着血脉游走。
他轻轻在她额上留下一吻,又贪恋这份柔软,吻过她的鼻尖、脸颊,落在她的唇上,细细吮咬,欲加深这个吻。
她慌忙从他怀中挣出,将他推开:“快到家了。”唇上犹带温软触感,却听得他低笑一声,复又追上衔住她的唇瓣,清浅兰息交缠间,他恋恋碾过她唇角,直到她急得攥拳捶他肩头,方才松开,却仍以指腹摩挲她绯红面颊,不舍分开。
马车缓缓停下,沈昭推开他,缓步踩着马凳下车,脸上的红却消散不去。
谢珩待她的脚步声消失于耳畔时,才撩袍起身,唇边的弧度弯过天上皎洁的月。
“夫人。”路过的婢女福身一礼,李立雯闪了闪身,错过谢珩的视线,心中不快道:“噤声。”
但看着两人的背影,她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第39章
“夫人,这是上次宴席上宾客礼单,以及回之的答谢礼,还请您过目。”王管家呈上两份礼单,却迟迟不见李立雯抬头。
他等了半晌,试探道:“夫人?”
李立雯眨了眨眼,恢复神色,揉着眉心接过礼单,但上面的字却看不进她心里:“你做事妥帖,就依这份礼单送吧。”
“是,夫人。”王管家应下,但李立雯却始终手握着礼单,没有交与他,他在一旁候着,待她回神后,才双手接下,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老夫人身体康健,小姐归府,桩桩件件都是喜事。
但夫人近几日心神不宁,何事令她忧愁至此。
刚踏出门槛,李立雯喊住他:“上次我记得高家公子送了份簪子,你在给他的回礼上多备下几身素雅的锦缎,再去书市看看,附上几本关于农学的书,”她斟酌之后,吩咐道,“去把小姐请来。”
“是。”王管家退下,着人去请小姐。
沈昭得信后,并未多想,随着前来通传的婢女往前厅去。
待她入内后,李立雯邀她入座,拿出之前曾给她看过的画册:“瑾儿,这些时日你对你兄长的性情也大概有所了解,你觉得以他的性子,同长安城里哪户小姐更适合呢?”
初时,李立雯只念着姑娘家之间好说话易亲近,想她多结交些朋友,有脾性相投者,可说与他兄长,但这次李立雯却意味试探,若是他们二人彼此有意,她断然不会同意。
但沈昭本就以骗术蒙混入府,又岂会轻易被她看出她心中波澜。
她径自接过画册,美之主观,哪能论出个长短高下之分,各花入各眼,每个女子都各有其艳。
但她仍细细打量,笑着说道:“这李家小姐性格温婉,容貌比三月桃夭还娇,和兄长是绝配;蔺家小姐清尘脱俗,如空谷幽兰,我瞧着也极好;王家小姐自不必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怕兄长还配不上人家呢,要我说若是这些小姐有意,不妨都娶进门吧,这么多嫂嫂家里也热闹。”
她一口气将长安城年岁相当的女子夸了个遍,恨不得全将她们娶进国公府,气得李立雯一时无言,这些女子哪个不是家中明珠,若是真依她所言,正妻只有一位,又谁会忍心将自己的宝贝给谢珩当个妾室呢,哪怕抬为平妻也会闹得各不愉快。
李立雯直接从她手中抢过画册,再无心问她意见,太阳穴突突地跳:“罢了,那你看高家二郎如何,他有意于你,高相对你亦颇为满意,这门亲事甚好。”
提起高义信,沈昭犹记得那夜漫天烟花绽放,他小心翼翼地拿出家传玉佩,朝她深深一揖,同她诉说情意:“谢姑娘,自初见你那日,我便一见倾慕,若姑娘不弃,我愿与姑娘缔结秦晋之好,择日登门下聘。”他声音渐轻,甚至不敢抬头望她。
少年一腔热忱心意,但她终究得负了,她回之一礼:“高公子厚爱,我愧不敢当,我将你同你兄长二人视作知己,我刚回府,还得侍奉祖母,公子姿貌俊朗,家世煊赫又满腹经纶,自有更适合你的女子。”
高义信并未料到她会拒绝,忍不住问道:“姑娘若对我无意,那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