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连声应下,眼前的人哪怕不是小姐,这几月的相处却待她们亲如姐妹,从未苛责过她们,连句重话都不曾说,她们心中虽不舍这段快活日子,但不敢忤逆主家吩咐,转头进了屋。
还不等沈昭问出口,谢珩直直走向她,与母亲刚争执过后,他的眉宇间犹带三分冷意,却在看见她的一瞬,化作一片温融春水。
“跟我走。”
他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指节擦过她刚刚剪下的那一小块残缺,捏住她欲缩回的指尖。
日光落在那片残缺的指甲上,像上好的杯盏被碰缺了个口。
他指腹轻轻抚过那道弧线,粗粝的茧子蹭的她掌心发痒。
方才在厅堂里剑拔弩张的气势,此刻全化作了拇指小心翼翼的摩挲。
沈昭眼眶倏地发热,缺了的指节被他的温度紧紧包裹,青石板上两道影子相依,她残缺的指尖抵在他深深的掌纹里。
第45章
既然母亲李立雯已知晓一切,甚至设计污沈昭清白,若继续留她在府中,谢珩不敢细想会发生何事,总归将话挑明了,他也无需再遮遮掩掩,握着沈昭的手又紧了几分。
府里看热闹的家仆们在他们身后窃窃私语:“少爷和小姐去哪?”
“只怕下次得改口,小姐要成为少夫人了。”
“怎么可能,我入府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夫人如此震怒,她肯定不会应允。”
“但是少爷和小姐,不,和这位姑娘确实很相配,你何时见少爷顶撞过夫人。”
“还不去干活,夫人正在气头上,仔细你们的皮!”众人心思全在他们二人身上,完全未注意到王管家悄声站在他们身后,他突然出口质问,吓得他们差点惊呼出声,只低头认错,各自散了。
他远看着他们两人的离去的身影,只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谢珩翻身上马,而后向她伸出手,他眉宇间仍有未散的怒意,但眼眸深深只在等她的回应。
出入府时,那个与她自动隔开四五人距离的他,当下却毫不避讳地邀她同乘,带她逃离王府。
家丑不可外扬,谢珩与母亲的争执在府里姑且能被压下,可若真走入市井街巷,被有心之人捕风捉影,他此举算是自绝同长安氏族联姻。
沈昭心中有几分犹豫,她入府的初衷是为着老夫人的身子,可经这么一闹,若传扬出去,只怕一切尽废。
她尚未清楚知道谢珩与母亲争吵的具体事缘,只从家仆的低语中知晓她伪装成谢怀瑾的事败露,她劝道:“谢珩,不如你同你母亲好好解释,毕竟当日你祖母情况危急,你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谢珩俯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入怀中:“抱紧。”他嗓音低哑,手中缰绳猛地一勒,俊马嘶鸣,扬蹄狂奔,只留一深一浅的衣袂在空中翻飞。
沈昭被他牢牢圈于怀中,紧紧锢在身前,她后背紧贴着他滚烫的胸膛,耳边是他压抑的喘息。冷风刮过面颊,却吹不散萦绕在两人之间灼热的气息。
他们一路狂奔至城郊,这几日安顿夏目时,她作为御风案子的重要人证,还有孕在身,需得严加看顾。
谢珩为了乱人耳目,多租了一间二进的私院,未向任何人透露夏目所在,便是连杨方都并不知晓此人。
“你要带我去哪?”沈昭问向他。
他未答,只将披风一展,将她整个人裹进怀里,抱的更紧,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发疼。
深秋时节,地上落叶堆积,铺成一片金色。
马蹄踩碎干枯落叶,踏破四野宁静,他们穿过郊外密林,月光被枝叶割裂,斑驳地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
他的下颌抵在她的发顶,呼吸沉重,似在极力克制什么。忽而头顶的那力道松开,耳畔轻拂过一阵热息,那片温软轻轻覆在她耳上,他低声说:“母亲,知道你我的事了,并不仅是假扮谢怀瑾的事。”
她恍然才悟,谢珩在府里大闹一通,原是为了她。那他毅然带她出府,便是决计不再给他自己留一丝退路。
她仰头,瞥见他紧绷的下颌,月色洒在他的侧脸,更增了一丝清冷,他的眼眸逆着月光,暗潮翻涌,如深渊般噬人。
“那你——”刚说出口的话,被他猝然落下的吻压住。
她偏头欲躲,喉中发出一声浅溢的呜咽,他捏住她的下颌,不容她抗拒半分。
与他醉酒那次的霸道吞噬不同。
他的唇浅尝辄止地轻触,饶有兴致地撩拨,落下细细密密的触碰,偏偏她被他的大手钳住下颌,动弹不得,只得任由他索取。
可不消片刻,他的吻便猝然加深,像干渴多日的野兽在山野之中偶得一泓清泉,只想侵占、吮吸这汪甘霖。他滚烫的舌撬开她的贝齿,难舍难分,逼得她呼吸凌乱,指尖无意识攥紧他的衣襟。
沈昭并非不愿,可在这荒野郊外,虽四下无人,她心中的羞涩更甚。
似是注意到她的分神,他鸦羽般的长睫慢慢抬起,眼中深沉化作浓浓的火,彷佛将她融化,他低垂眼眸,瞥见她斜扭着的雪颈,轻轻在上落下一吻,又贪恋着一口一口在上留下他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