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苦了,受了好多的苦。
白莹苍白又虚弱的模样让田思月的胸腔被痛苦撕裂,悔恨和心疼在交织,恨自己这些年都无法回来看她一眼。
“我……我状态很差,思月,我不好了。”
当年田思月尚年少,恨不得把自己满腔爱意都说给白莹知道,包括她喜欢自己些什么。
她已经没有那逆流而上无惧险阻的生命力了,身体不好了,又生了病,也失了自己的梦想和经济能力。她现在就是个负累,又怎么能配得上成熟又明媚的田思月?
我不好了,一点都不好了。
田思月只是抱着白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呢喃自己的不好,任由她哭,等到白莹的声音低下来了,田思月才开口:“只要你在,你还在,就已经很好了。”
田思月感觉自己这几年的心在此刻定下来了,好像飘荡的灵魂终于有了归处。她不需要白莹有多好,不需要白莹有多优秀,只要她还在,那就可以了。
她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经济基础,她已经足够强大跟世界叫嚣,也有能力保护曾经为了她而受尽伤害的女人。
当时,因为自己喜欢白莹的事被田满知道了,加上白莹说了很多对大禾食品不利的话,田满便让员工开始散播白莹私生活不干净,是个女骗子的谣言。
田思月当然不相信,也曾跟田满理论过,当时唯一坚定支持自己的只有自己的母亲,杨小仙。白莹让田思月不要管那些人说什么,让她远离是非之地,好好准备高考。
为了保护田思月,白莹硬吃下了所有的言语利刃,吞下了所有委屈,被田满辞退了也从未回应过一句,更绝口不提自己跟田思月的事。
然而,田满知道白莹父母思想传统封建,很快就把白莹的性取向告诉了他们,白莹被家人辱骂背弃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
后来,白莹的心理健康出了问题,连考研都考不上了,她的钱也在她父母的威逼之下全都拿出来给了她的弟弟。最后,她的父母就顺势把她送进了青木精神病院,一直到现在。
当时田思月偷偷来见过白莹,并答应她一定会回来找她。后来,田思月出了国,田满也再没有对白莹出过手。
“可是思月,我已经是个负累了。”
白莹在这个地方已经被磨平了所有的犄角,所有锐气,所有活气。
“你对我来说,从来都不会是负累,我现在是精神科医生了,一定能照顾好你的。”
“你……”
白莹从田思月的怀里抬起头,见田思月抹去自己脸上的泪痕,看着她脸上稍稍花掉的精致的妆容,神色皆是不可置信。
她怎么会做了精神科医生?
“别这么看着我,我现在在攻读法律,我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但你永远都在我的梦想之前。”
田思月双手捧着白莹的脸,很郑重地道:“只要你相信我,我们可以开启新的生活,你知道你还有未来的,不是吗?”
田思月的目光落到床边的那本书上,是《经济学理论》,这是白莹当初准备读研的专业,她能重新捡起来,那就代表她根本就没有放弃。
白莹又缓缓低下头,忽然想到了毛煦熙,她说她信我,思月也信我,那我是不是真的可以重新站起来。
“嗯。”
白莹点了点头,田思月又把她的头轻轻抬起来:“白姐姐。”
“嗯?”
“我现在有足够的底气说了。”
“什么?”
“我爱你。”
白莹怔住,直到田思月的吻落在自己的唇边,她才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灵魂被爱意滋养的感觉。被人奋不顾身,全心全意爱着是什么滋味?
温暖的,安全的,不用再一个人在情绪风暴里飘摇,她等到了那个为她撑伞的人。
思月,如果我们的爱注定隔了万里山海,那么握住你的手时,我便觉得山海可平,万里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