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威去到王力男的家时,门是虚掩的,里面混乱一片,很多吃了的杯面和零食就这么放着,蚂蚁,苍蝇,甚至蛆虫都长了出来。徐威隐隐觉得不对劲,在家里搜索了一番后,发现张燕奄奄一息地坐在浴室里,嘴巴被针线缝了起来,身上有被殴打的痕迹,双手反绑,双腿也被绑着。
徐威叫了救护车,也叫了支援,最后张燕被送去了医院,而王力男则是被带回到他们一队的审讯室里。
毛煦熙去医院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势,她的脖子和手腕有些许灼伤,并不大碍,洗了伤口后还是缠上了绷带,然后急急忙忙地又回了警局。
萧韫言一路陪着她,本来毛煦熙还劝她先回去休息,可是萧韫言就是不乐意。
明明脚踝都肿了,还死倔,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一路上,萧韫言和毛煦熙都没有提起刚才混乱中那个拥抱,失控后的真实总让人有些不知所措,像是剖开了伪装的外皮,毫无保留地交付出去。
毛煦熙不知道萧韫言怎么想的,但自己觉得这一腔真诚炽热得让自己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
只是这点情绪只能暂时抛之脑后了,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审讯室里,莫霜,徐威和毛煦熙都在,只是毛煦熙的喉咙还有点痛,盘问的环节暂时由莫霜主导。
面对莫霜的盘问,王力男全盘承认,甚至还沾沾自喜地描述了自己作案的过程。
江上育喜欢喝酒,在他喝得醉醺醺的时候,王力男着女装靠近,不断地往他的酒里放碾成粉末的抗抑郁药,然后再把他带离酒吧。
“江上育很快就吐了,晕了,死了。”
王力男低声笑着,像是做了什么特别得意的事,异常地兴奋:“然后我就为他化妆……”
王力男用手在半空中描绘,沉迷于化妆时的手感:“再替他换上裙子,然后再把他引以为荣的那里割掉……”
“你知道吗,他嘲笑过我,说我是娘炮,还跟其他人把我拖进厕所,脱了裤子……”
毛煦熙皱起眉头一句话没说,看着王力男几近癫狂的笑意,可眼底却流下的那滴泪水,不禁叹了口气。
“我觉得自己是个女人有什么错?我喜欢化妆打扮穿漂亮的裙子又有什么错?为什么他们要嘲讽我,伤害我?”
王力男的一句质问让审讯室鸦雀无声,陷入了沉默的漩涡里。这句质问如石沉海底,这片海那么深那么大,他的质问又值得几分回响?
“任刚呢?”
莫霜还是最冷静的那个,在这个冰冷的审讯室里,她只在乎证据。
“任刚?”
王力男低笑,嘴角微微勾起,轻蔑地道:“勒死的。”
王力男做了一个勒脖子的动作:“就是这样,没一会儿就死了。”
毛煦熙有些后怕,看到王丽男的动作,喉咙又有些隐隐作痛,刚才她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是师傅……师傅她……一直护着我吗?
“可是为什么任刚没有挣扎的痕迹?”
莫霜已经把法医报告翻看了几遍,这是很不合理的地方,还有一处不合理的,便是死者肩膀上有灰烬。
王力男的目光落到毛煦熙的身上,笑道:“你没跟他们说吗?根本不是我一个人犯案。”
莫霜和徐威同时看向毛煦熙,此时她的嗓子比刚才还要嘶哑,压根不想开口说话,便在笔记本上敲下了自己想说的:【在现实证据判断中,只有一个凶手,如果从我的专业出发,有两个,但不会纳入证据考量。】
莫霜一下子就明白了,然后问道:“你杀他们,是因为中学时他们曾经霸凌你?”
王力男低笑了声,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反问道:“这不足以成为动机?”
“你有没有试过,整整一年自己的桌上和椅子上都被写上人。妖和变。态的字眼?你有没有试过被好几个人摁在厕所脱下裤子录下影片发到班级群里?你有没有试过你想要跟自己妈妈倾诉痛苦,却被她扇一个耳光,质问自己为什么会生了一个怪物?”
王力男越说,情绪也是高涨,又是笑又是哭的,好像所有的痛苦说起来都令自己发笑,笑得流泪。
“怪物?”
王力男指了指自己,眼角流出一滴泪,划过那浓厚的妆容上,让整张脸看起来不止违和,还破碎。
“我是怪物?”
王力男双手重重地拍在桌上,一声巨响吓得三人震了震,而王力男则是继续说:“我没有伤害别人,我只是想做自己,为什么,为什么都要伤害我,嘲笑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毛煦熙的鼻子泛酸,在王力男的声声控诉之下,三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审讯室又陷入了一阵沉默,只余王力男厚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