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第二天乔治离开了冰原站,阿怜也毫不意外。
这次的事故迫使埃琳娜改变了论文研究方向,她从对人鱼活体反应的研究转向了对于人鱼血液成分和功能的研究。
实验试管掉在地上,伴随着清脆的破裂声,一朵蓝色的血花大剌剌地炸开。
“该死!”埃琳娜暗骂一声,立刻蹲下用吸水布擦拭。
蓝色的血液糊在她单薄的乳胶手套上。
她突然打了个激灵,攥着尖锐的破底试管站起,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正专注操作仪器的莫妮卡身后。
“小心!”,阿怜眼疾手快地打掉了埃琳娜手中握着的碎片,她的心跳得飞快,音调也不由提高了几分,“埃琳娜,你这是在干什么?”
刚刚,埃琳娜将破碎的试管对准了莫妮卡的后颈。
莫妮卡也被吓了一跳,她转身撑住实验台,胸口剧烈起伏。
“我……”,埃琳娜茫然地低头看向自己染满蓝色人鱼血的双手,眼里逐渐恢复清明,“我刚刚做了什么?”
不愉快的插曲让她们提前离开了实验室,一路分外沉默。
到达第一层后,她们迎面撞见了乔治。
他低着头行色匆匆,手上拿着一份离职申请书,连个招呼都没和她们打。
埃琳娜蠕动苍白的唇,“我听说,斯科特后续被转移到哥本哈根接受治疗。”
“劳拉说他伤得很重,要是晚一点送达可能性命不保。”
她的眼里溢满了害怕的泪水,“Lyan,斯科特给你讲过怀特的事吗?那位在你到来之前就离开的研究员。”
恶心感卷土重来,阿怜脸色苍白地点头,“讲过”
“你们说,怀特的诅咒会不会是真的?”埃琳娜像是踩在细线上的蚂蚱一样颤抖着。
莫妮卡表情僵硬,“你这是什么意思?”
“怀特说,我们都会死!”,埃琳娜崩溃地脱下研究服踩了几脚,“我受不了这个鬼地方了!”
乔治离开后不久,埃琳娜也申请了调度。
她放弃了从前格外看重的研究,“Lyan,我想我的精神健康比实验成果更重要,我得暂时把这里的事放一放。”
四个生物研究员接连出现精神异常,惊动了远在丹麦的冰原站管理层。
劳拉叫来阿怜和莫妮卡,好声好气地问她们是否有兴趣暂时在丹麦海洋研究中心任职。
她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那里的课题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虽然没有明说,但阿怜和莫妮卡却心知肚明,这没有预兆的职位调度肯定跟之前发生的一系列意外有关。
到研究中心的第一个月,甚至有专门的心理医生定期上门,为她们做心理疏导。
相比北极圈内的冰原站,哥本哈根多了点人气,却也没好到哪里去,秉承着北欧城市一贯的清冷感。
入冬之后,这里的日照时间少得可怜,每天下午四点左右天就黑透了。
天亮时街上都没几个人,天黑后更少。
每每入夜,世界安静得仿佛只剩她一个人。
阿怜租了一套离研究中心很近的单间公寓,除了跟同事的学术交流,她不常跟人打交道,生活几点一线,平静却也无趣。
按照惯例吃下一片维生素D,阿怜躺进布艺沙发里闭目养神。
又是暴雪天气,屋里屋外都安静极了。
她在考虑养一只宠物,猫也好,狗也好,只要能陪着她抵御这种无言的寂寞。
手机屏幕亮起,莫妮卡发来消息,“Lyan,下周末的交谊会你去吗?”
阿怜动动手指敲击屏幕,又删掉重新输入,“去”
……
抱着胳膊瑟瑟发抖的阿怜后悔不已,究竟是谁把交谊会的地址选在海边的?
他们都不嫌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