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登基后留公子珵于宫内,又如不顾危险随使臣亲自入齐。
嬴昭扫视殿内,缓缓开口,“孤要封她为王后”
此话一出,鸦雀无声的大殿才有了少许反应。
“这……可是,怜夫人乃先王夫人”
“对啊,这实在不合礼数”
“就算现在无人敢置喙,也会被后世所不齿”
“后世的评判孤不在乎,”嬴昭的声线沉稳有力,压过了他们的低声议论,“自登基以来,孤专心政事,诸位爱卿亦合力相助,壮我大秦。”
“孤真心敬重、爱慕怜妫,后位只为她一人而设,子嗣亦只能她一人所出。”
“孤私德有亏,于政事却问心无愧。诸位因孤一纸求贤令来秦,孤感激不尽,亦给诸位施展拳脚,实现理想抱负的天地。大秦欣欣向荣,日新月异,少不了诸位呕心沥血,日夜操劳。”
“封王后一事孤心意已决,若有爱卿因此愤而离秦,孤自会备斗金车马相送,愿爱卿寻得明主,施展抱负,千百年后,你我史书相会。”
座下心腹之臣面面相觑。
确实如秦王昭所言,他们来历各异,只为一个共同的理想相聚于此。
而这位君王不仅任用贤才,本身还十分通透智慧,凡是利好秦国的策略,就算是出自不起眼的小卒之口他也会虚心求教。
他们的才能在秦国几乎得到了最大的发挥。
秦国能有如今的样貌,少不了他们,却更少不了这位励精图治的君王。
唯一被他们诟病的子嗣问题如今也得到了解决,只不过解决的过程和结果都没有那么光彩罢了。
在这个争做天下共主的时代,君王的后宫之事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既然君王都说了不在乎后世之名,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用为此操心了。
元博率先跪地拢袖道,“臣蒙君恩,生为君臣,死为君魂!”
而后一众心腹皆下跪臣服,齐声高唱,“生为君臣,死为君魂!”
……
齐刷刷的经书朗诵声中,着墨蓝外裳,戴夫子头冠的巫阖从两层高的学宫走出。
“师兄!”来人背着个简易的包袱,神采飞扬,满是斗志。
这是他即将下山入世的小师弟裕文。
巫阖点头应他,眉眼平和清冷,活似超脱世外的仙人。
“山外诸侯割据,群雄并起,你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裕文雀跃道,“想好了,我要去秦国!”
巫阖一愣,背在身后的手有些颤抖。
“为什么?”
“秦国新王十六岁就颁布了求贤令,登基后大刀阔斧改革变法,还分封兄弟,悉心照料无母幼弟,是难得的贤明之君”
巫阖睫毛微颤,从怀中拿出一小方封绳麻袋递去,裕文打开一看,差点被里头的金光晃花了眼。
“送你的盘缠,”巫阖的眼里浮上一丝暖色,“不过切记,人心险恶,财不外露。”
“下山之后多多保重,若有性命之虞,随时回山里来。”
“嗯!多谢师兄!”裕文猛猛点头。
若他与子昌一样入世成功,两人很可能不会有再见的机会了。
一个无言的拥抱后,裕文含着热泪转身离去,走了几步,突然身后传来声音,“裕文,你到秦国之后,与我来信一封说说秦国如今的状况吧”
裕文眼含担忧,回头问道,“师兄想重新入世吗?”
一年前师兄满身是血地倒在浮图山的入口,被碰巧下山的弟子发现带了回来,要是再晚些,说不定已经无力回天。
醒来的师兄对俗世经历避而不谈,痊愈后便协助师傅教导新入门的弟子。
师兄本是他们这一辈中最出众的弟子之一,真不知道他在俗世受了什么磨难和委屈,竟连提都不肯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