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们这厢暗自商定好,那边又有了新动静。
姜娘子捂嘴止了笑,朗声道,“除开这裙子和簪花的头面,今日我还带来些新出的香膏,不仅气味好闻,还加了茯苓和白术,有嫩肤美白的功效。”
不多时,她那贴身丫鬟捧着个七彩贝母盒子挤进来,姜娘子从中取出仅巴掌大的香膏递给颜娘子,颜鲤目露新奇地抹在手腕,恰逢一阵柔风缓缓吹过,将那馥郁的兰花香气吹得四散,引得众人再次侧目细语。
颜鲤惊喜问她道,“怎么还如此凉爽?风一吹,连同我这身上热燥也一同带走了”
“为解夏日暑气,这盒里头加了少许薄荷叶磨成的粉末,”姜娘子耐心解释,又取出另一盒递去,“这盒里头没加,适合入秋天气冷的时候用。”
“这香膏还未向外售卖。我同颜娘子有缘,听说颜娘子最爱兰香,这两盒全都送与颜娘子了。”
听她这阔气之语,女娘们双眼瞪大,不由对多番受礼的颜鲤羡慕嫉妒恨起来。
“另外,我家香膏铺子里还能自行挑选材料做香膏,若是想送礼显诚意,不若来我家铺子亲自动手试试,有专门的香料师傅指导,绝不会做毁了去,亲自选的香料香味独特,也好留作纪念。”
这样的模式在江南早就成熟,在上京却并未流行起来,阿怜也不确定行不行得通,想着先用香膏店试行一番,反正没什么损失。
颜鲤点点头,拉过闺中好友冯嫣的胳膊,欣然应允道,“铺子叫什么?改日我就和嫣儿去试试”
“叫闻香楼,在城南宜林路,”回了颜鲤的疑问,阿怜又道,“虽远些,但背靠一竹林,平日里十分安静。香膏铺子在二楼,一楼可用茶点,回头我跟掌柜的说一声,要是颜娘子和冯娘子去了,就送你们一壶养颜花茶和手作的枣泥酥。”
“多谢姜娘子!”颜鲤谢过她,转头就问起冯嫣的空闲,欲商量与她同去的时候。
见周围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阿怜满意地勾唇,接过莲月捧着的贝母盒子掂了掂,抬眸朝四周看去,笑道,“这里还有好些香膏呢。左右我铺子里还陈有许多,诸位女娘若有想试试的,不如就此拿去,他日若带着这香膏来捧场,也可得我闻香楼一壶花茶尝鲜。”
听她这样说,离得最近的冯嫣先一步道,“还有这等好事?姜娘子,你先给我瞧瞧吧!”
阿怜依言将贝母盒子递去任她选,冯嫣从中挑出一个绘着腊梅的香膏盒,假意嗔道,“姜娘子,今后若有什么新奇玩意儿,你也可先来找我,我总不能事事都沾鲤儿的光”
“你这人还跟我较起劲来了?”颜鲤戳戳她脑门,两人兀自嬉笑打闹起来,一个不留神就被涌过来的女娘们挤到了后头。
“姜娘子,快给我一盒吧!”
“姜娘子这边!我也想试试!”
余下几盒香膏很快被哄抢一空,待众人散去,马场那边身着骑装的女娘已列好队,就快要开场,其中一些注意到看台这处的热闹动静,还好奇地回首来瞧。
没抢到香膏的女娘见其中一人手上捏着两盒,挤眉弄眼道,“你怎的一个人拿了两盒?一时半会用不了那么多,不若卖我一盒?”
那女娘一瘪嘴,迅速将两盒香膏藏入袖中,并未如她所愿,只道,“我帮我亲姊拿的,姊姊在马场击鞠,待会就过来了”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响,众人的注意从看台的热闹移到马场中去,跟着马场内女娘们击鞠的情况欢呼喝彩,紧张流汗。
“姊姊!姊姊冲啊!”
那藏了两盒香膏的少女挥舞着拳头,眼眸亮得似灯笼,看着激动兴奋极了。
马场中的女娘们正骑马疾行,被她唤作‘姊姊’的女娘俯身策马,提溜着马球冲向不远处的球门,见魏萱来拦,她犹豫片刻,没敢射门,一挥鞠仗将马球传给了另一侧靠近球门的队友,却被魏萱挥杖截停。
魏萱笑容明艳眉眼飞扬,夹着马肚,攥紧辔绳,调转马头,大喝一声‘驾’,飞速朝另一半场冲去,看台上喝彩尖叫的人顷刻换了一批。
魏萱眼中只有那球门,身下马驹知她心意,四蹄前后交替踏得飞快。
“快让开!”
尘沙汗水飞扬中,忽有一女娘面色惊恐地驾马从侧边冲来,魏萱眸子紧缩来不及闪躲,只得弃了手中的鞠仗抱紧脑袋,和那女娘双双坠马,翻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住。
看台上,马场中,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失声或尖叫,而后便是令人心慌的嘈杂议论。
阿怜呼吸急促地攥紧了下阶的栏杆,一旁的颜鲤和冯嫣也没了轻快脸色,低声啧啧道,“真是造孽,这样摔马下去,怕是要在榻上躺个月余才能好”
魏萱和那名为柳依云的女娘的亲属均慌乱地站起,不消片刻便匆匆往看台下走,坐在最高处的官家赵寅也变了脸色,沉声吩咐道,“快去瞧瞧下面情况如何?”
大太监低头应是,忙带人下了看台去向马场。
等他到时,太医已查看了魏萱和柳依云的情况。
“两位女娘如何了?”大太
监焦急问道。
“魏娘子无甚大碍,不过是些磕碰伤,就是柳娘子……”太医摇头叹息,面色凝重。
大太监心里咯噔一下,挥挥拂尘嗓音尖利地催促道,“如何?快说,咱家还要回去禀明官家呢!”
太医说得委婉,“柳娘子的左膝被金片割伤,虽已及时做了处理,但……但那伤口深可见骨,或许会落下跛脚的病症。”
“嘶”,这样一说,必是对今后行路有妨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