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这才回国几天?”
“是沈哥的妹妹。”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冷,“继妹。不信的话你自己打电话去问,别在这跟我闹。”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随手扔向靠窗的环形岛台,手机啪嗒一声滑出去很远,堪堪停在岛台内环的边缘。
他扯了扯家居服的领口,双手后撑靠在岛台上低头不语,过了会才汲着拖鞋往客厅走,再抬眸看向她时已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
“抱歉久等了,”他笑着同阿怜解释,“公司合伙人,聊工作上的事,不能不接。”
“没事,我不急的”,阿怜立刻应声。
自刚刚他摔电话起,她就有些坐立不安,随着他走近,垂在沙发上的手指不自觉蜷缩起来。
见桌上插着吸管的冰镇果汁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许飞扬松弛的肩胛微不可查地绷紧。
他抿着唇仰进沙发,翘着腿,视线在空气里绕了一转,愣是没看她,忽问,“不信?”
没等她回,他忽倾身端起那杯给她准备的果汁,就着吸管猛喝了几口,而后不知是解释还是在抱怨,吐出一箩筐的话。
“是公司合伙人,也是现女友,每天都要借着公务事打电话过来查岗,弄得我烦不胜烦。”
“我发誓,今后一定不吃窝边草,牵扯的利益太多,想分手,却因为嫌麻烦次次耽搁。”
“算了,”他放下那杯转瞬消失大半的果汁,抬眸看向她,“你没在国外待过,更没谈过恋爱,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哥哥在国外待过,也谈过恋爱,还跟许飞扬是多年的好友,他们的某些想法肯定是类似的。
想到这,阿怜清亮的琥珀色眸子里染上几分迫切和焦急,“你不说,我永远都没机会懂。”
以妈妈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允许她独自出国生活的。
她像个渴求知识的乖学生,“我是真的好奇……”
“其实也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东西,”许飞扬抬手摸了一下嘴唇,忽问,“沈哥应该跟你说过我女朋友很多这件事?”
阿怜眼神飘忽不定,不知该怎么回才妥当。
“别紧张,”许飞扬不甚在意地笑道,“这在我们圈子里不算什么秘密,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沈哥向来重视家人,你又刚满十八,他担心你,告诉你实情也很正常。”
重视家人?阿怜默默记下,等着许飞扬的后文。
“其实在国外生活,工作只占很小的一部分。”
“特别是对我们这种开公司的人来说,每天既能当作工作,也能当作休假。忙和闲很大程度上看自己意愿,除非决策层犯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问题,公司很难倒闭。”
“总而言之,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很闲,但精神上又很空虚。”
“像我们这种新年要回国来过节的,亲戚朋友大多在国内。国外或许也有亲人,但要么是隔了几辈的旁支根本不亲,要么就是爸妈各自藏着的小家,不说没办法去打扰,单单是心里一想就觉得膈应恶心。”
“婚姻大事没办法自己做主。谈恋爱和交朋友成了唯二建立精神联结的方式。”
“朋友还好,多个朋友,今后生意上就多个人互相照顾;谈恋爱要处理的就多了去了,排他性带来的猜疑和质问就算一个。”
“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出国的人不出一年就会脱单,等到有一方回国的时候,却又能干脆地分开。”
他忽地停顿,耷拉着肩膀往前探,嘴角勾起一个莫名的笑,“沈哥不就是吗?半年前分的手,他的前女友现在还在美国打拼呢。”
心脏如被重重撞了一下,血流不畅,呼吸也随之变得困难,阿怜瞳孔收缩,忽觉的面前剑眉星目的许飞扬有些可怕。
“而关于
谈恋爱,”许飞扬仰了回去,手腕搭在沙发两侧,看起来有些兴致缺缺,“谈得多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流程都是一样的,多讲究个你情我愿,兴致来了就谈,感觉没了就分。”
“所以,在我们这个圈子里,除开早早订婚的那些,换男女朋友是很正常的事,不过是看兴致能维持多久,以及是否合拍。”
“我只是不会委屈自己,也用不着,反正想跟我谈的多的是。奔着钱来的也好,奔着人来的也行,都是等价交换,银货两讫。”
听完他的长篇大论,阿怜心里除了震惊错愕外,还生出些许疑惑。
“可你最初想要的不是精神联结吗?亲密关系更迭得那么快,难道不会更加空虚?”
许飞扬睫毛微颤,捞起杯子将剩下的果汁喝干净,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说,“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他皱起的眉心里隐隐透着送客的态度,“好了,说了这么多,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