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睡,夏迟却一点不困,浑身都是使不完的牛劲儿,他又找了个鸡毛掸子来到大殿。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斜斜地洒进来,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夏迟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用掸子拂去神像头顶的蛛网,屡屡银丝化作细碎尘埃飘散,神像面容渐渐清晰。
他转身去井边打了一盆清水,就着方才的抹布,在供桌前细细擦拭,陈年香灰簌簌落下,干涸的烛泪被一点点刮除。地面和窗棂上的灰尘清除掉后,夏迟在神龛底下找到几本发霉的账簿,和蒲团一起拿到太阳底下晾晒,顺手端掉一个老鼠窝。
铜盆里的水换了几遭,整个大殿终于焕然一新,斑驳的金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供桌上的烛台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将整个殿堂照得通明。
拧干最后一块抹布时,发现掌心不知何时被木刺划了道口子,他随意在身上一抹,抬头看向灶王爷的神像,那泥塑的眼眸终于不再凶神恶煞,似含着温润的笑意。
“谢了。”
夏迟恭敬地上了柱香,对着神像拱手再拜。
回到后院,刚拿起手机,屏幕疯狂闪烁起来——红标几乎占满通知栏,屠四海44个未接来电像一串猩红的爆竹,微信更是爆炸式增长。
划开聊天界面一眼看到底,屠四海在这一个小时的心理路程,简直比孙猴子西天取经还要跌宕曲折。
“狗日的你给说清楚……”
“你特么要死是不是?卖什么关子?接电话啊!”
……
“夏迟!你混蛋!”
“老子刚认了爹,老子刚让我妈过上好日子……”
“狗日的,老天爷凭什么这么玩我……”
……
“夏迟!!!你牛逼!”
“你敢这么晾着老子,**特么的一刀两断!!”
……
“大师,您在哪儿呀?”
“小的带了些礼物,想去给您请个安,您行个方便?”
……
简直就是被渣男冷暴力PUA驯化成舔狗的教科书范本。
夏迟心里冒出点愧疚,刚忙活去了,真不是故意晾着他。
于是回道:“福安里大上坎儿见。”
完了又骄矜地补充:“只等你十分钟。”
大上坎儿就在福安里巷子口,屠四海准时开着那辆锃亮的迈巴赫来了。
现在的屠四海,已经改名为贺四海了,DNA鉴定结果出来的当天就改的。
贺四海下车时眼神比先前清澈许多,跟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车刚停稳,他就一溜小跑绕到副驾,弓着腰帮夏迟拉开车门。
夏迟慢悠悠坐进去,还没坐稳,贺四海就麻利地摸出一张卡,往他手里一塞——低头一瞧,嚯,正是自己那笔得而复失又失而复得的七位数。
“唉!这么客气干什么。”夏迟强压住嘴角,话是这么说,手上却半点不含糊,快速把卡揣进兜里。
贺四海搓着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说起话来是一个脏子都不带了:“道长,您看……我爸那事儿……”
这声“爸”叫得那叫一个顺溜。
也是,天底下谁不想找个首富当爹?什么陈年旧怨家长里短,在泼天的富贵面前都得靠边儿站。
“嗨,多大点儿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