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能……”
对上庞嬷嬷含笑的脸,好像有个声音在说,怎么不能?
奴婢既同资财,即合由主处分,本就不同良人自由。
心里觉得荒谬,又不知道从何反驳,反倒是平静下来了:“这个事……应当问一声公子吧?”
庞嬷嬷笑道:“太夫人便是派我来知会你们一声的。”
庞嬷嬷走了,去了书房。
叶莺扶着桌子坐下,慢慢地有些反应过来了。
吓傻了。
她应该再问问庞嬷嬷,这个事已经定下了吗?还是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出神间好像听见有人叫她,抬头看,竟是玉露。
“莺儿!”她一路跑过来的,大口喘着气,“你别嫁贾玉堂!他今儿出门被人给打了,说是……不能人道了!你嫁过去,跟守活寡有什么分别?”
“公子那般看重你,你求到他面前,他不会不帮你。”
叶莺没有想到她会来跟她说这些。
她无奈地朝她笑笑,“也只能盼着公子那边能拦下了。”
又要,又要麻烦他了。
玉露难言地看了她一眼。
她捉住叶莺的手,压低声音:“我知道怎么办……你就不用嫁给那个人嫌狗憎的东西。”
叶莺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甚至有种直觉,只要自己愿意,或者去求,长公子就一定会答应。
这真是太好笑了,她哪里来的自信。
玉露见她这样,真是急死了,恨不得替她去说。
“我知道你先前是良人,看不上我们这等成日想着做妾的丫鬟,可眼下不是没得法子么?就那个贾玉堂……”光是提起这个名字,玉露就一脸的嫌弃,“何况便是外头男人,成亲之后拈花惹草的也多了去了,人品样貌还比不上公子呢。”
这倒说的是真,叶莺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你说的话。”
太夫人这边还等着孙子为了这桩婚事来反驳自己,顺势就能逼他承认自己的心思,事实上,崔沅确也来了,只是平静地陪她吃了一顿暮食,关于叶莺的事半句也没提。
太夫人心痒死了,主动问他:“我把你的婢女嫁了,你难道就没什么要说的?”
“祖母是长辈,所做决定说一不二,我怎敢置喙?”崔沅淡然道。
太夫人无语:“怎么?说得好像我说话你就听了?”
崔沅垂眸无奈道:“我已说过,您若是想日后有人能继续供奉父亲的香火,从族中挑个合您心意的孤儿,一样可以,何必以权去欺负一个小姑娘。”
太夫人道:“我可不是为了你,你须得知道,她也满了年纪,你既没有纳她想法,就不要耽误人家配人。方嬷嬷也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求到我面前来,我作什么不应?再说了,方嬷嬷儿子伤着了根本,不正是因她而起,也算是偿了债。”
崔沅自然知道祖母都是为了激他。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才对。
他看着祖母,轻叹了口气。
“祖母无非是不肯相信我对她无意。”
“既如此,我也与祖母说实话。”
“我的确喜欢她。”
崔沅说完,仿佛轻松了许多。甚至唇边都浮现了淡淡的笑,畅快中又带着点释然。
啧!啧!还不是承认了!
太夫人与嬷嬷一对视,喜笑颜开:“我就知道,若不是拿她嫁人,你还得装到不知什么时候!我孙儿生得这般俊朗,家世名声显赫,看上谁,是那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崔沅脸上的笑却淡去了。
他的神情仍然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