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心的。”喉头发梗,声音也微微喑哑,崔沅缓了缓心绪,才继续道,“我说过,你不该再说这样的话。”
拒绝不了,真的。
“可你分明听得很高兴。”叶莺直指他这般反应。
“……你还太年轻,涉世太浅。若日后的郎君知晓,只恐怕你会后悔。”崔沅目光幽幽,凝视着她的反应。
他既期待着她能体会自己这份考量,却又不愿从她眼里看见害怕。
揽在叶莺腰肢后的手紧了紧。
不料叶莺反问:“谁说我就一定得嫁人了?”
“我有手有脚,一样可以养活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不会有长辈催婚,作什么非得成亲?”
“何况谁没有过年少时候,他若因此介意,也不会是我的良配。”
虽然以崔沅的看法,觉得这般说辞未免意气了些,现实总不及预期丰满,但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到底还是高兴。
凝眸看着她半晌,道:“竟是小瞧你了。”
叶莺别过头去,闷闷地道,“公子小瞧我的地方多了。”
崔沅的眼里终于有了愉悦和笑意。
他伸出手,掌住她的下巴,叶莺跟他别着劲儿,却还是叫他轻松将脸给扭了回来,被迫四目相对。
她今晚特地打扮过,虽明艳,却不艳俗。点的唇脂使得唇色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裹上了一层蜜似的光泽,亮晶晶,娇艳得仿佛一朵开到荼靡的海棠。
崔沅指背轻轻蹭过,从脸颊一路滑下。
此时他很想像梦中一样,俯身攫取那片花瓣上的晨露,色授魂与。
无欲无求的高岭雪、天上月,思了凡心,清潭一样的眸子变得幽邃。
他的目光太盛,那些浓墨重彩的情绪也都不再克制,直白地流露了出来。
叶莺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覆在腰间的手收紧力道,带她贴得更近了些。朗如玉山的面孔近在咫尺。
叶莺垂下眼,睫毛忽闪。
一晚上不见人影的重云却在这时摸进来了:“公子,公子……”
奇怪的是,内室明明有烛火摇动,公子却没有理他。
重云不疑有他,径直绕过了屏风。
莺儿姐姐背对着他,正踮脚掸着书架上的灰尘,公子坐在桌前,垂目啜饮着一盅梨汤,只是板着个脸,看起来不大高兴。
一进来,便觉得气氛有些古怪。
重云觉得,肯定是因为贾玉堂这个事闹的。
“莺儿姐姐也在呢,方才怎么不理我呀,我还当没人呢……”
“按公子的吩咐,凌霄大哥已经把那个姓贾的丢去公子名下的山头开荒去了,这辈子应当都不会再回府里啦。”
叶莺装模作样地掸了好一会灰尘,直到重云说话,才转过身来,冲他一笑:“嗯!真是辛苦你们了!”
重云嘻嘻一笑。
他是听了凌霄的撺掇来讨赏的,看向公子,却毫无防备被问道:“让你们整理凝烟阁的拓片,理得如何了?”
有吗……???
他悄悄抬眼偷看。
噫!公子冷着脸,好可怕!
重云悚然一惊,乖乖垂头:“这几日忙别的事,还没去……”
“明日一定去!”
说完,赶紧溜之大吉了。
叶莺拍拍胸口,总算将这口气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