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徐孝先离去,嘉靖总算是长舒一口气。脸上不由浮现一抹即欣慰兴奋,又觉得哪里不踏实的奇异表情。对于徐孝先刚刚跟他密谋的一切,嘉靖感到虽不真实,但仿佛又觉得十分可行。至于到底能不能行的通。嘉靖倒不是很担心。毕竟,一切要真正开始也要到明年开春了。而徐孝先想要用那坚固耐用的水泥建房,自然就需要在动工前把这一切搞定。那么到时候也就有了决断。行,自然是可以大赚一笔钱。不行,在嘉靖看来也并没有损失多少。毕竟,徐孝先只是要动用那三百万两银子中的一百万而已。西华门处,准备上马车的徐孝先,手拿黄锦在出了仁寿宫后就递给他的狼皮大氅。“黄公公,那就麻烦您代我谢过皇上了,让皇上放心,这件大氅我会好好珍惜的,绝不负皇上的期望。”“先披上吧。”黄锦抬头看了看夜空,道:“雪虽停了,但这又起风了。既然你自己都说了,那么我也就不在叮嘱你什么了。只是……今日皇上虽高兴,也信任你,但切记莫要得意忘象。闲下来时,多想想今日这事情,是怎么闹的人尽皆知,以及……你可明白?”徐孝先抱着大氅对黄锦行礼,而后认真道:“黄公公您放心,我这心里……清楚的很。过几日我给您拜年。”“走吧。”黄锦笑呵呵的,徐孝先那句过几日给您拜年,让黄锦心里瞬间暖烘烘的。望着马车离去,黄锦这才转身回仁寿宫。徐孝先并未在东厂衙署停留,只是掀开车帘跟杨增打了声招呼,便急急离开。马车在北镇抚司门前停下,胭脂自顾自的走进了衙署马厩。何福詹急忙示意吏员招呼着胭脂。而徐孝先下了马车后,先是紧了紧身上的狼皮大氅。感觉没有破绽后,这才跟着提着灯笼的何福詹往中堂走去。中堂里,此时坐着十数人,一个个正困的都要睁不开眼。看到徐孝先穿着油光瓦亮的披氅进来时,瞬间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即便是他们再不懂,但也能看得出来,这件披氅绝对是价值不菲啊。尤其是那光亮柔顺的狼毛,在灯火的照应下显得更加柔顺明亮。“嘿嘿,皇上赐的。”徐孝先走到上首坐下,继续嘿嘿笑道:“这件狼皮大氅的赏赐,也算是托了各位今日的辛苦。放心,这件事情我不会忘的。大家都等了很久了,想必也早都在肚子里打好了腹稿,那就开始吧。”目光扫过,陈不胜率先站起来,开始说着他的所见所闻。随即是李七儿等人,最后则是张用、殷善、陈西复、王淮四人。不知不觉子时已过,徐孝先依然没有走的意思。不大会儿的功夫,神秘诡异的吴仲匆匆赶来。“挨家挨户敲了门,九百两金子花的差不多了,是连夜运往良乡,还是等明日一早。”“连夜吧。”徐孝先打了个哈欠,道:“陈景行、杨继盛那边明日一早就会带领一部分百姓流民过去。户部、工部那边,明日一早我再过去。”就在徐孝先开始给在座的众人分派着明日的差遣时,偌大的严府里,严嵩此时皱着眉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刚刚喝完花酒,醉醺醺回来的严世蕃踏入花厅。看着一动不动的严嵩正打算离去,严嵩则是睁开眼,缓缓开口道:“坐下说话吧。”“爹,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人老了,这觉就少了。有什么奇怪的。”严嵩端起手边的茶杯,随即又放了下来。不远处侍奉的丫鬟立刻会意,急忙走到跟前拿走了茶杯,去给严嵩换茶水。“爹是有事儿?”严世蕃打了个哈欠问道。严嵩默默点着头,而后道:“弹劾徐阶一事儿暂时放下来吧。”严世蕃有些不解,看着严嵩问道:“这是为何?我这边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严嵩随即长叹一口气,道:“徐阶示好了。对了,绍庠可有订下亲事?”严世蕃愣了下,爹今日说话怎么动一锤子洗一榔头的呢?“还不曾,怎么着也得到明年这个时候吧……。”严世蕃说道。严嵩则是默默点了点头。严嵩一辈子就跟欧阳氏生下了严世蕃这个一个儿子。但好在严世蕃争气,如今已经为严家生下了六子一女,且还有两个养子:严鸿、严鹄。而严绍庠则是严世蕃最小的儿子。但在严世蕃的六个儿子中,严嵩最为喜爱的便是严绍庭这个孙子。“既然如此,那么不妨就先把亲事定下吧。”严嵩淡淡说道。严世蕃问道:“爹,谁家的娘子啊?”“徐阶的孙女,元日后开始准备一下,礼物务必厚重一些,到时候就让……成国公帮忙做个媒人吧。”,!严嵩说道。严世蕃闻听,不由笑出了声。严嵩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问道:“笑什么?”“没什么。”严世蕃摇着大胖脑袋,嘴角还带着笑,道:“这和亲一事儿,我一直以为只会发生在古代的诸侯国国君身上。还有像唐朝皇帝远嫁宗室女到吐蕃。倒是没想到,到了如今,这种手段竟然还有人在用。不过也不得不说,这个办法还是真好用啊。我说您怎么改主意了呢,原来是徐阶竟然给咱家都用上和亲的手段了。”“别太得意忘形了。”严嵩皱着眉头,本来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心情舒畅。可谁能想到,竟然在最后一刻,有人如同老鼠屎一样,不单坏了今日他跟徐阶的宴席,还坏了他多日里来的好心情。“怎么了这是?皇上今日又不高兴了?”严世蕃看着严嵩没有丝毫高兴的表情诧异问道。徐阶都低头和亲了,这说明在朝堂之上,往后虽不能说是他们父子二人只手遮天,但最起码再也没有不开眼的敢随便得罪他们严家了吧?徐阶低头了,那么严家只要一直支持景王,往后等景王继位后,严家的富贵也就可以绵延不绝了。如此值得庆贺的事情,怎么还不高兴了呢?“最近没有再派人招惹那个掌印镇抚吧?”严嵩问道。严世蕃想了想,道:“没有,前两日倒是让齐之观邀请其赴宴,但没想到这小小的掌印镇抚还狂妄的很,竟然没有给齐之观面子,而是派了一个副镇抚代他赴宴。我这几日正琢磨着,该怎么再收拾他一次呢。要不然还真以为严家好欺负了。真不把咱严家当回事儿了哪成呢。”“今日徐孝先在毫无征兆地情况下,派了近千人出城,包括皇上在内都被蒙在了鼓里。这么大的动静,也就只有俺答扰京时,京师才出现过。即便是仇鸾当时跟锦衣卫对峙,也不过才两三百人而已。”“这么说来这就是个好机会啊?您应该直接向皇上弹劾……。”“说的便是这事儿。我拉着徐阶一同去的。”严嵩继续说道:“进了仁寿宫,陆炳也在,也是为了徐孝先一事儿而来。但皇上的态度……却是出乎我的意料啊。”严嵩皱眉长叹,徐孝先于他而言不足为惧,但让他感到不安的,则是嘉靖对徐孝先那亦父亦君的态度。在严嵩看来,当时与其说是在训斥徐孝先这个臣子,倒不如说是在当着他们的面,在宠信徐孝先!尤其是嘉靖竟然还让徐孝先在西苑沐浴更衣,这……这简直是让他跟徐阶、陆炳等人大跌眼镜。听着严嵩说起嘉靖在御书房对徐孝先的态度,严世蕃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是张的很大,难以置信的道:“这……这怎么可能?皇上……皇上他平日里对待景王都不曾这么贴心过吧?更何况,谁看不出来,在皇上眼里,明显:()奋斗在嘉靖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