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鸿的伤经过再次包扎,随后何康也是给开了药方。谢衡之一脸感激看着徐孝先,除了嘴上感谢徐孝先帮了他的忙之外,也询问着徐孝先今明两日哪一天方便,无论如何他也应该去拜会感谢一番才是。徐孝先笑着推辞,随即跟谢衡之说起了他的想法。想找个郎中在北镇抚司坐堂,这样一来无论是北镇抚司的校尉受伤,还是大牢里的囚犯有问题,也就不至于每次跑到外面找大夫了。谢衡之愣了愣,立刻就把他们仁和堂的招牌何康推到了跟前。徐孝先笑着摇了摇头,道:“何大夫医术精湛,又有仁心妙手,在下岂敢夺人所爱?据我所知,何大夫可是你们仁和堂的镇宅之宝啊。”何康看着徐孝先,也不知道该谦虚还是该挺身而出。毕竟,他的东家可是谢衡之。“这样吧。”看着谢衡之跟何康,徐孝先笑着道:“望闻问切不需要太精通,主要以皮外伤为主,何大夫若是恰当的人选,元日后不妨推荐我一个便是。这件事情不着急,你们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今时不同往日,无论是谢衡之还是何康,都知道如今抱上徐孝先这条大腿后,对他们往后的利益有多大。所以嘴上虽然附和着徐孝先说不着急,他们会物色一个适合的郎中。但脑海里已经把仁和堂几家药铺的坐堂郎中在脑海里过了个遍,已经开始琢磨着明日就办这件事情了。送走了谢衡之跟何康,让梁烟三人早些休息,徐孝先便走出了后堂来到中堂。现在还没办法回家,还需要等陈不胜从昌平回来才行。元日的北镇抚司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空荡,崔元等人都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本让李七儿等人也赶紧回家,但李七儿如今还是一个光棍。自己在外城住着老宅子,跟老母亲相依为命。不用问都知道,之所以娶不到媳妇,可能跟李七儿的轻微腿疾有着很大的关系。于是徐孝先见李七儿执意不走,便差了个校尉买了一些酒菜回来。而后跟李七儿两人便一边喝酒一边等着陈不胜等人。小一个时辰很快便过去,前面此时也传来了嘈杂的人声。陈不胜带着一身寒意走了进来,抹了抹脸哈了口寒气,毫不客气的端起李七儿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舒坦!”陈不胜一连喝了好几盅,而后才抖了抖身上残余的寒意,道:“人拿到了,扔进大牢了,要不要连夜审?”未免夜长梦多,以及有些人再次通过这件事情针对他。万一要是再有人在嘉靖跟前给自己上眼药,自己也得有所准备才行。于是徐孝先点着头,道:“连夜审,你俩去审樊茂,我去审郑象。”“老吴呢?还没回来?”陈不胜此时问道。“还没有,抄家哪有那么快,天亮前能回来就不错了。”徐孝先披上大氅起身前往大牢。陈不胜与李七儿跟在后面,嘴里碎碎念着:“啊……眼下看来就只有崔元躲了清净啊,一会儿要不审完后,也去敲崔元家的门?咱们还在四处奔波的打打杀杀,这老小子现在估计搂着他婆娘已经进入梦乡了吧?”徐孝先头也没回,淡淡道:“你要是有那闲心你就去吧,往后要是被崔元记恨上了,少发了俸禄或者米面布匹的,你特么别来我跟前唠叨就行。”徐孝先如此一说,陈不胜立刻闭嘴。是啊,如今崔元可是北镇抚司的财神爷啊。北镇抚司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俸禄等等,都是掌握在崔元手里。还真是得罪不起啊。每次走到大牢门前,徐孝先都有些眷恋地面上的所有一切。而每次从狭小逼仄的地牢出来,徐孝先的心底都会升起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患者。所以徐孝先始终认为,自己无法成为面对严刑拷打还能顽强抵抗的那种强者。在他看来,只要把自己扔进狭小逼仄的大牢内,自己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举手投降,老实招供了。手提灯笼跟陈不胜、李七儿两人分开,在狱吏的带领下,徐孝先走到了单独关押着的郑象大牢前。挥手示意狱吏离开后,此刻抓着牢门的郑象,急急开口求饶道:“徐镇抚,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有什么要求不妨尽管提出来,只要我能办得到,我保证都答应你,如何?你我二人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儿而撕破脸面的,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徐镇抚,只要你今日愿意为我网开一面,往后……我往后唯你是命、马首是瞻如何?或者……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可以告诉你,我的钱如今都在那里,你现在就可以派人去挖。真的,我郑象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都是发自肺腑的。徐镇抚,我……求求你了,求求你发发善心放过我吧?,!你放心,只要你放我出去,要是你不愿意在京城见到我,我马上离开如何?元日后……元日后我自己找门路托关系,远走他乡再也不回京城如何?真的。这样一来,肯定就不会有人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情了,我什么都不要……。”“郑大人,我要的很简单,就是你如实告诉我那两万石粮食以及布匹、帐篷的去向。你只要能如实告诉我,那么说不准我可以考虑考虑。”徐孝先此时看着已经完全没有高傲跟尊严的郑象,更加笃定这货犯的最不轻。要不然不可能这才在牢里待了有两个时辰?这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呢?还是说难道跟自己一样?有着轻微的幽闭恐惧症?“徐镇抚,这个……这个真的不能说,会死人的啊。”郑象一脸的哀求。仇鸾才死了多久啊,虽不是满门抄斩,但其下场可是曝尸街头啊!他不想跟仇鸾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砍头。何况,他马上就可以脱离京师了,只要换个地方待上几年,京城里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就是想查都没得查了。只要一旦成了陈年积案,没有了确凿证据,谁又能奈他何?“可你不说,你想没想过,往后还会死更多人的呢?”有罪推定的前提下,徐孝先已经认定,郑象恐怕犯了跟仇鸾一样的罪。看来这京城,还真是如同一个筛子似的啊,四处漏风啊。俺答能长驱直入直达京师,看来也不是没有缘由的。所以这京城肯定还有俺答的眼线、细作也就不足为奇了。想到这里,身为北镇抚司掌印镇抚的徐孝先不由一阵压力山大。看来自己往后的压力不会轻啊。偌大的京城,一百多万人,想要把每一个鞑靼人的眼线、细作找出来,又谈何容易?郑象的神情犹豫不决,心里头更是进行着天人交战。他知道,自己一旦说出实情,那么一切……就都完了。他想求生求活着,还想要他曾经拥有的高官厚禄、美人美酒相伴。“我如果照实说了,徐镇抚可会放过我?”下定了决心,他打算以诚相待。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同样,他不相信徐孝先就没有任何的欲望跟野心!要不然的话,这还是人吗?而就在此时,吴仲走进了地牢内。不过倒是没有过来,而是站在不远处,见徐孝先望向他时,则是立刻点了点头。示意郑家已经被查抄了。徐孝先看了看正打算招供的郑象,微笑道:“不急,郑大人稍后,我一会儿过来。失陪了。”说完后徐孝先便走向了吴仲跟前。而后想了想,还是拉着吴仲前往地面。不行,地牢内还是憋的难受。“你看看这个。”吴仲拿出两封书信递给了徐孝先。“樊茂搭的桥,郑象是因为银子才决定跟樊茂合作的。粮食布匹等,都是通过这个叫哈舟儿的给买了。听名字这就是一个鞑靼人的名字啊。”徐孝先详细的看了看樊茂跟郑象之间的往来书信。仰头长出一口气,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吴二哥,那就再辛苦你跑一趟昌平了。陈不胜只是抓了人,封了樊茂在府衙的家。你再跑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跟鞑靼人往来的证据来。”“行,我现在就去。”吴仲痛快的说道。看着吴仲离去的背影,徐孝先眼珠子转了转了。“等一下。”吴仲疑惑的停步转身,看着徐孝先问道:“还有什么吩咐?”“你一个人终究是势单力薄了一些。这样吧,你去昌平不是正好要经过崔元的家吗?把他喊起来,让他陪着你一块儿去。你俩多带点儿人手。”吴仲不解的看着徐孝先,以他对徐孝先的了解,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应该是没憋好屁。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看着吴仲急急离去,徐孝先的心情瞬间有种说不出的舒畅。也不知道崔元被人从暖和的被窝里被叫醒后,会是什么反应呢?不行,这种事情得先跟陈不胜分享去。拿着两封信再次走进地牢,愉悦的心情让徐孝先的幽闭恐惧症仿佛都一下子痊愈了一般。走到陈不胜跟前,看了看大牢里那有着几分鞑靼人样貌的樊茂一眼。徐孝先笑的跟奸臣严嵩似的,在陈不胜耳边低语道:“你的心愿成了。”陈不胜愣了愣,疑惑的扭头看着徐孝先:“什么心愿就成了?”李七儿也好奇的望向徐孝先。徐孝先呵呵笑着,道:“我刚才让老吴辛苦一下连夜再跑一趟昌平,但又怕老吴一个人率队不周全,所以就让他路过崔元家时,把崔元喊上陪他一同去。”“卧槽!”陈不胜惊喜加意外的看着徐孝先:“还特么的得是你啊!真阴险!”“我特么还不是跟你学的?忘了你俩昨晚怎么是怎么对我的了?你放心,这仇我早晚会报的。”说完后,徐孝先便心情舒畅的离开关押樊茂的大牢前。:()奋斗在嘉靖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