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部长,你整理的这些材料,很翔实。看起来,郑仪同志确实做了不少工作,有部署、有要求。”
他话锋猛地一转:
“但是!为什么三令五申,隐患依然存在?为什么层层批示,措施最终走了样?为什么部署的文件墨迹未干,井下的顶板就垮塌下来,埋掉了十七条人命?!”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沉重的质问:
“文件救得了人命?部署得再好,为何落不了地?冷治同志,你主持工作,又是组织部长,看得最清!根子在哪?是郑仪的制度脱节?还是下面执行不力?或者……”
梁鹏的冰冷的目光刺向冷治:
“……是你郑仪同志,明知下面阳奉阴违,却碍于某些阻力、某些关系网,没有真正硬起来?没有把板子真正打到该打的人身上?!”
这几乎是把“领导软弱无能”、“纵容包庇”的指责,隐隐地抛了出来!
压力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压向冷治!
冷治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但并非是慌乱,而是一种更加深沉的凝重。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看向会议室门口。
门被轻轻推开。
公安局长付东走了进来。
付东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银灰色金属箱,脸色冷硬。
“梁组长。”
冷治这才开口,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份量。
“文件批示救不了命,但铁证能指认祸根。”
他示意付东:
“付局长,请。”
付东“啪嗒”一声将金属箱放在桌面上,输入密码打开。
里面是厚厚的卷宗、几个密封袋装着的u盘,还有几部贴着标签的旧手机。
“梁组长,各位领导,这是截止目前,从黄兴国、陈纵、庆祥煤矿矿长以及原县应急管理局局长周会等相关涉案人员处查获的部分关键证据。”
他拿起最上面一份卷宗:
“这是周会的个人银行流水,以及他通过‘鑫茂商贸’等空壳公司转移资金的记录。其中,庆祥煤矿近三年应投入的安全整改专项资金,累计被挪用侵吞超过八百六十万元!这笔钱,本该用于更换巷道支护、升级通风设备、购置新式瓦检仪!”
他又拿起一个密封袋,里面是几个u盘:
“这是从黄兴国情妇住所保险柜中搜出的录音备份和电子账本。里面清晰记录了他如何接受陈纵指令,收买、胁迫煤矿安全员张老蔫,使其在事发前夜故意关闭瓦斯异常报警器,篡改监控数据!这份是张老蔫的口供原件及同步录音录像,已签字确认。”
付东拿起一部旧手机:
“这是从已被击毙的陈纵随身车辆夹层里找到的备用机。通讯记录和加密聊天软件里,有他指使矿长在上级安全检查组到来前,临时封闭问题巷道、伪造检测报告的明确指令。”
最后,付东拿出一份汇总材料,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根据现有证据链,足以证明:郑仪同志推动的安全整改部署和专项资金,其政策意图在层层执行中被以周会、黄兴国为首的腐败链条和以陈纵为首的涉黑团伙,系统性、有组织地扭曲、截留、抗拒!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罔顾安全,疯狂敛财!”
付东的声音斩钉截铁:
“这!就是部署落不了地的根!这!就是悲剧无可避免的源!”
证据被一件件摆上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