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对面的人声音嗡嗡的,应该在睡覺。
周玄清一愣,“你这是出国了还是睡到现在才醒?”
那边关揚的声音有些模糊,好似面前有一堵墙挡住了,“卡里尔有比赛,我陪他回去。”
“抱歉,打扰你休息了。”那边正好是深夜。
关揚嗯了一声,声音大了点,想来是被他彻底吵醒了。
“是这样的,上次你给的药,陸道衡没吃,但他最近除了情绪低落,也没别的症状,我想找你确定一下,要不要重新开始吃药?”
见状,周玄清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说明了来意。
关扬在那头轻笑一声,“周周,你为什么不找他,来找我呀?”
周玄清老实说到:“我找他,他肯定马上就吃了,但我想对他的病了解得更多些,若是以后这样的情况,我不在他身边……”
周玄清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是必须吃的,一定得要你盯着才行。”
“你不在他身边?你要去哪儿?”
“最近我不是在上手绘课的学校嘛……”
周玄清敷衍了句,就听到关扬调侃,“你们这每周见面还不够?我和卡里尔一个赛期就见几面,一只手就能數清。”
周玄清干笑几声没说话,若是关扬在他面前,便能看到他脸上的苦涩。
电话那头的人拉回正题,道:“不用吃,这些药副作用都不小,而且在国外时他就不愛吃,对他神经也有影响,他的工作本来就要高强度使用腦子,早些年也不知道扔了多少药。”
“是吗?”
关扬:“是啊,你放心吧,陆道衡他不想被这些药掌控,所以即使发病,也会极力控制自己。”
话音一转,开玩笑到:“看来我忙完得回来一趟,我的论文该更新了。”
“你们俩只周末见面,陆道衡居然没有发病!”
关扬的研究方向,他曾告訴过周玄清,故意框他,这是属于病人家属的权利。
但周玄清实在記不得那一长串的专业术语,只記得他说是关于病人脱离药物后,对病症的同化和异变之类的研究……
“Baby,怎么打这么久的电话?”
那头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周玄清收回思绪,和关扬说抱歉,“不打扰你们休息了,谢谢你告訴我这些,还有那个報告單。”
电话那头满不在乎,传来唇瓣触碰到肌肤的吧唧声,“周周,你们晚上只睡覺不做别的?”
这人临走还要骂他没情趣,意思是自己可不是去休息的……
这人!周玄清咬唇,怼他,“别精尽人亡了!”
关扬听他气急败坏的声音,哈哈大笑,“我又不用那个。”
周玄清:“……”
他本想和关扬说,今天他在陆道衡的办公室里,见到了他曾说过的那个人,但两人聊得太久,旁边卡里尔等着,也不好多说,只能匆匆挂斷电话。
周玄清盯着手里的紙袋愣神,又看向那些信封,不知道这些是陆道衡写给那人的,还是别人写给陆道衡的。
依着陆道衡的性子,只会是前者。
周玄清忍住伸向信封的手,继续看向底层,纸袋拿走后,露出下面大大小小的纸张,隨手拿出一张,是国外精神病机构的診斷书。
时间是四年前,那个时候陆道衡还在读博。
診断书上的內容和现在差不了多少,周玄清把里面所有的診断书抽出来。
在国外几乎隔一段时间,陆道衡就会去治疗,上面或是写着轻度,或是写着中度,无一例外的,都开了很多药。
周玄清看得很是心疼,他不敢想,曾经的陆道衡,是怎么熬过来的。
和那个人经历了多少刻苦铭心,让他愛一个人,愛到产生精神分裂。
那么自律冷静的人,竟会失控至此。
陆道衡生气时说出的话,深深烙印在周玄清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