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渝并不想细说这件事情:“从楼上掉下去了。”
唐松一惊:“你跳楼了?”
“是事故,”虽然顾渝也不知道他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了。”
破产,无家可归,掉下楼,休学,失忆,梦游症,还落魄到了死对头手里,人一辈子都碰不上几个的倒霉事被顾渝经历了个遍。
真够悲惨的。
“等等,”唐松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福至心灵:“我突然想到,那你现在表面上是十八岁的成年人,可是实际上心智还是十六岁的未成年?”
“……十七。”顾渝纠正。一年过去,他还长了一岁呢。
唐松恍然大悟。
现在的顾渝,原来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弟弟。
唐松充满同情地看着他:“你别怕,有哥在呢。快,叫声哥哥。”
顾渝:“……”
唐松故作惆怅:“唉,把我忘了还对我这么不好,我太难过了。”
顾渝脸色复杂地看着他:“……我以前也这么叫吗。”
唐松谎话越说越纯熟:“那当然啊,以前你一口一个哥哥叫得可亲热了!”
顾渝又伤心了。
他也是对同性群体有所了解的,哥哥,这么腻歪,一看就是爱称。唐松不承认他们的关系,却大胆地把这种事情都说了出来。
可见对方真的有恃无恐,把他当傻子耍。
他揉了揉眉头,已经不想再跟唐松说话:“以后我会把房门锁起来,你也把门锁……”他眼睛撇到唐松破旧的卧室门,门把手的地方空空如也,被一个手腕大小的洞替代。
怪不得他能那么顺畅地进去。
“……总之今天谢谢你,很晚了,早点睡吧。”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步履蹒跚地一步一步走回房间,背影有些落魄。
唐松看着他的背影,想到那两拳,良心有点痛。
虽然他当时也只是条件反射下的举动。
不过转念一想到顾渝没失忆时候的嘴脸,瞬间把那点愧疚忘了个精光。
躺回床上,他辗转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也没睡着,顾渝卷着丑纱布可怜兮兮地样子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
高高在上的死对头变得这么可怜,但是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唐松在黑暗中睁着眼,重重叹了一口气,最后认命似的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室友梦游该怎么办?”
搜索里面回答千奇百怪,有什么“不要叫醒,叫醒容易噶会发狂”“屋内有邪祟,要找大师作法,今日师兄与道友结缘我只收8888香火费福生无量”,还有说“找姥姥,因为梦游天姥吟留别”“如果说坐标江西的话就不稀奇了”的,唐松翻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靠谱的答案。
“不要害怕,要引导ta到床上睡觉,用你的手掌温柔地安抚ta,顺着他,让ta感到放松。”
温柔?安抚?唐松伸出自己的拳头,又比了比手掌,不知道温柔铁铁拳和安抚硬硬掌可以吗?
他睡不着,又顺手翻了几条过去的新闻,一下子翻到几条某男子梦游失踪的,某某梦游超越身体极限跳窗跳河跳海跳桥的,唐松不禁有点后怕。
他现在反倒有点庆幸,还好顾渝是进了他的房间,要是真出了门跳了窗不知道走到哪去,他大概率现在就在河里捞人了。
等等,要是顾渝没进他的房间呢?
关着门,他也不知道顾渝会不会梦游到河里。
唐松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鬼鬼祟祟地走到顾渝房间门外,咬着手指头瞎晃悠了十多分钟,才下定决心一般用一秒钟一帧的慢动作,轻轻地把手附在了门把手上,试图拧开房锁。
不知过了多久,“咔哒”一声,锁拧到了尽头,唐松屈起膝盖用力向里顶了顶。
拧不开。真的锁了。
他盯着锁看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不知在思索些什么。良久,他跑回房间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