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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璟抬手擦了擦鼻尖的汗珠:“哥,好热。”
牧元淮侧过脸:“让你穿短裤偏不听,非要裹你这条破长裤,活该。”
“我就两条短裤,”祝璟说,“黑色的那条洗完之后就不见了。”
“少来,家里还能进贼偷你裤子?”
原本牧元淮还想戏弄戏弄这群老头老太,却在听到祝璟喊热时,忽然没了兴致。
他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抬手就要拨开挡路的人墙。
却见他即将昏厥的大姑满血复活,看着他身后:“你身后这个人是你后妈的儿子吧?”
牧元淮蹙起眉,下意识不想把祝璟牵扯进来。
不料女人再次张嘴,眯着眼睛,眼尾皱纹又长又深:“小年轻,我劝你离他远点,连亲爹都不认,跟他混在一起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女人说完,周围一片死寂,但很快便有人帮腔。
“我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你看看他怎么跟我们说话的!”男人盯着祝璟手里的大包小包,阴阳怪气,“一点东西都不拿,这种人本性自私自利!”
牧元淮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他原本多少顾忌着这位“大姑”确实有心脏病史,更知道她最擅长撒泼碰瓷。但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
就在他准备上前时,祝璟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腕。
牧元淮皱眉转头,只见祝璟一个跨步挡在他前面,半解释半嘲讽:“我乐意帮我哥拿,关你们屁事?”
“你、你说什么?”
“我说——”祝璟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们俩之间,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男人被怼得傻眼了,结巴半天说:“他、他算你哪门子哥哥?你妈嫁的是牧兴文,这小子早就不认自己亲爹了!我们才是一边的!”
“哦,所以呢?”祝璟懒懒地掀起眼皮,狭长的眼尾半睨着,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男人丢了面子,一下涨红了脸:“你就是被他洗脑了!这小子从小就是个野的,尤其是高中他妈死了之后——”
他的声音突然卡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依然梗着脖子说出了下文:“……之后简直像只疯狗……见人就咬……”
他的话越说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舌头里。
男人额头冒出细密汗珠,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周围三人也变了脸色,不约而同地闪躲眼神。
空气瞬间凝固。
祝璟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的牧元淮在听到某个字眼时,周身气压骤然降低至冰点
那个字似乎是……妈?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压缩成小小一团,尽管光线刺眼,却依然无法驱散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回头,牧元淮的指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白,仿佛被人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疤。
牧元淮的下颌线绷得很紧,眼神更像是淬了冰一般,几乎要将对面说话的男人活生生剜下一块肉来。
祝璟头一次真切感受到,沉默比喊叫更能传达怒意。
说话的男人最先绷不住,扯着同伴的袖子:“算了,走吧……他肯定也不知道兴文在哪儿……”
他声音发紧,强撑着最后一点长辈的架子:“咱们报警让警察找人去……”
“对对对,”众人如蒙大赦,忙不迭附和,“跟一个小辈计较什么,咱们走吧。”
他们转身就准备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冷冷的嗓音。
“站住。”
牧元淮的声音不大,却仿佛重如千钧,他缓缓抬眼,漆黑的眸子一寸寸碾过那几张虚伪的脸。
“我让你们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