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发现了宫女的尸体。”这是容时看到鸣栖的第一句话。鸣栖跟着容时走到断崖边的时候,禁军严阵以待,将林间围得严严实实。之前没有尸身,鸣栖即便是想要召唤魂灵来问也做不到。如今尸体在眼前秃鹫飞舞,时不时坠入林间,又再度飞身而起。就知道是何状态。容时望着远处神色严肃,与鸣栖说道:“底下不是什么好模样,这么些时日,尸体早已经被啃得干净,只剩白骨,还是不要下去看了。”“若当真是大祭司以邪术修炼,已然非人力所能解决。”“不下去确认是否是大祭司,若是再有受害者出现,终究还是你当值不利,圣上怪罪,你该怎么解释。”容时默了片刻,松了口,“我带你下去,山林间的路不好走。”林间雪已然结成了冰,天地间白芒一片。冰雪难行,很容易滑倒,容时边走边冲鸣栖伸出手,“跟着我。”鸣栖看向容时,他正示意她将手给他,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出去。容时往日里的避嫌,如今竟也没有特别在意。林间禁军随行,站在背后目不斜视。秃鹫的呼声不绝于耳,眼前腥红一片,衣服的碎片遮掩了满地。“果不其然,内脏已经被啃食干净,以此情此景,大约已经有数日。”容时将侍女的宫牌拿出,“的确都是宫中的女官,这是从她们身上发现的。”“只是林间有走兽,亦有秃鹰,所以尸身损毁严重,已经无法验尸,不过,你是否可以问灵?”鸣栖目光落在尸骨上,眼中似乎看不出有邪气的模样。但她也不敢保证,“我去看看,若是以邪术淬炼,魂魄大多受了侵蚀破碎,不一定能问的出。”容时还以为她能以卦术问出谁是凶手。没想到竟然不行吗?霍岭比她快一步化身出现,罩了层隐身诀,以至于容时看不到她的存在。鸣栖余光里,霍岭将两块骨头拾起,大概是人的腿骨。被走兽啃食的不成样子,森森白骨合着血肉连着筋,霍岭拿在手中颠了一会儿,鼻前嗅了嗅,看得鸣栖皱起眉头,她还什么都不怕啊。很快,霍岭得出结论,“不是大祭司所为,并非死于邪术亦或是蛊毒。”鸣栖“啊”了声。容时拧起眉,“怎么了?”鸣栖传声:“不是吗?”霍岭将骨头扔下,拍了拍手,很是随意,“不是”她一个响指,在半空幻化出了一道人的虚影,几乎将尸身原本的形状抬出,指着给鸣栖看:“杀她的人很聪明,知道抛尸荒野,被野兽啃食看不出痕迹,但身上并没有邪气缠绕,魂魄亦是正常被带回了冥司。”既然霍岭在此得出了结论。鸣栖告诉了容时,“既然是死于非命,那宫中必然有人假借宫人失踪案鱼目混珠。”顺便指出,“如若有人在行宫中杀了这么多人,杀人不难,但难的是抛尸,宫人侍从众多,如何躲开视线抛尸。”容时也是这么想的,他抬起头,山崖上方,几栋殿阁楼宇错落有致,均是沿着山崖墙壁凿刻。“此地之上,殿宇似乎是公主与后妃的殿阁。”“睿王殿下”“宝清郡主”忽然一声中气十足的男声穿透林间而来。容时与鸣栖同时转身。只见林间雪意朦胧处,走来一道高挺的身影,他身披白色的斗篷,几乎融进了雪色里。容时愣了愣,随后见礼:“大驸马”大驸马眉毛挑起,对于他们这么多人在此亦是震惊,在望见尸体的一刹那,脸色微微凝住。“怎么回事?”容时将这里的情形简单说了说,大驸马惊讶道:“这云栽是像是内子宫中的侍女!”大公主的宫人?他抬头顺着容时的目光看去,觉得熟悉异常,亦指着山崖,“刚才睿王殿下所指正是我与大公主的别院。”什么?鸣栖回到殿阁之时,屋中已然有了另一个人的存在。青年似乎等了许久,俯身在案前闭着眼眸,长指之间握着一册书卷。听到了声音,那双桃花眼睁开,对上了她的眼睛。“容时找到了?”自然是说的那些宫女的尸体“嗯”鸣栖早已经见怪不怪,就知道没有什么是容珩不清楚的。但归根结底,此案圣上交于容时,容珩今日便也没有出面。“只是,却是另一桩凶案,并非是大祭司所为。”“数量对不上是不是?”他此言一出,鸣栖陡然看向他,眸光暗含深意,盯着他的脸,没有放过每一寸表情,不禁感慨:“还有什么事情是太子殿下不知道吗?”容珩正襟危坐,对她露出了笑意,大概是在表示,我无所不知。他的声音清润,似乎当真是在与她讨论,“我母妃手中宫中消失的人数名册有十三个人。”,!“而容时在山崖下找到的尸骨碎片,拼凑起来不过五六人。”他眸光流转,“所以,死的是两拨人,剩下的人下落不明,而山崖下的尸体,很显然,是人得知了宫女失踪想将杀人栽赃出去,归于一处,以此摒除自己的嫌疑。”“即杀了宫女,扔下了山崖,让其被野兽吞食,遮掩真正的数量”“杀人者,既然不是大祭司,那便只有一个疑问,是行宫中的谁?”鸣栖唇角勾出了笑意,合上门走到他对面,眼睫翘起,若有所思地提问:“太子殿下,有怀疑的人吗?”容珩望着她,“但凡杀人,必留痕迹。”“既然圣上交给了容时办,我又怎好抢他的功劳。”鸣栖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背后绝对有鬼,心里蛐蛐了半天。忽然容珩一笑:“你放心,你让他安安心心地向圣上禀报,我暂时还动不到容时头上”“哦?”鸣栖睁着眼睛看他,“明日就是除夕,那你想做什么?”容珩没有回答她,自顾自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屋外点点雪花飘落,只剩下的风中的细微的声响。“下雪了”鸣栖看去,只看到他的侧脸温润,“你听,雪落有声。”可能是他的声音过于温柔,亦可能是,鸣栖明白剩下的平和时日兴许不多。她想了想,还是走过去。窗户不算大,鸣栖的肩总是不经意地碰到他的。容珩垂眸,是她望着天际的模样,唇角微微笑起。享受这一刻的安宁。除夕一早行宫中已然是一派喜悦。宫宴总是格外的热闹。大臣们相互推杯换盏,在殿外欢笑声不绝于耳。今日是年节,圣上休朝。只让大臣们与臣民同庆,一同在承天山上过年关。此刻正殿中聚了不少人。公主皇子们已然落座,太子为首、而后是容时,以及年幼的皇子。而另一侧,嘉宁县主的外祖母,也正是大单独一席,大公主夫妇、二公主夫妇,而后再是嘉宁县主及其父母。如此,鸣栖与四公主五公主便只好被安排在了容珩与容时的侧后方。“大贵体金安。”还未开宴,只听得二驸马搀着二公主,向宫中几位娘娘问好。大是圣上的姑姑,有着与圣上相似的眉眼,温柔而不失慈祥,“这是沐儿啊,快别多礼,你身怀有孕,多小心些。”“谢大,儿臣自会好生照顾。”二驸马生了一副老实的模样对二公主更是疼爱非常,护得像眼珠子似的。“公主小心,这边走。”二公主笑得很温婉。五公主坐在一旁,看着大公主与二公主,更是心生羡慕,“不知我可有两位姐姐这样好的福气,能得一段好姻缘。”鸣栖去摸点心的手顿了一下。好?姻?缘?眼前大公主正在照顾两个孩子,在孩子面前,大公主褪去宫中凌厉的模样,温柔文静,大驸马噙着笑看着。俨然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与二公主偷情的模样!“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霍岭坐在鸣栖的身侧,捏了块糕点,“可千万别求这样的姻缘。”四公主下巴扬起,哼了声:“成婚有什么好,与夫家荣辱兴衰一体,还得担惊受怕,还不如做一辈子的公主来得快意。”即便他们看不见自己,霍岭也对四公主竖起了拇指。“还是她看得清楚!”:()太子命不久矣,卦妃神力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