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没有想到二公主伤心欲绝,被大公主接入府中修养。那一日是他隔了多年再度见到二公主。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廊下,任凭花开灿烂,她的眸中看不到一丝色彩。曲垣犹豫了他如今是大驸马顾裴,再没有资格再站到她的面前。可惜压抑的情感,岂能说消失就消失。他看得到二公主的心如死灰,听得到她的绝望与麻木。他感受得到她还活着,但离死也不远了曲垣开始不受控制地担心她,无意识地接近,下意识地劝诫开导。“小曲将军已死,公主也当看开些,往后时日还长,定能重新开始。”“不劳大驸马劝诫,我该如何,我自有分寸。”人人知道二公主温婉随和,少有人看得懂她骨子里的执拗和刚毅。她所认定,决不回头。但他越靠近她,破绽便越多。二公主发现了他作为曲垣的小动作,知道自己与她的细枝末节。二公主就这么聪明地察觉到端倪!府中清水潭边偏僻无人前往潭水潺潺,水光潋滟二公主抓住了他,质问他:“你是曲郎对不对!”“除了他,没有人会知道我与他的这些过往,你没有死是不是!你就是他!”旁人听到这席话,只会觉得二公主思念成疾,这是疯魔了。曲垣说不出一个不字,愣了许久终于点头承认。他没有伪装声音,用着曲垣的声线说:“是我,二公主。”他被当作了一年的顾裴,所有人都将他认作顾裴。二公主是唯一一个,即便面对他这张顾裴的脸,还能认出他是曲垣的人。二公主满目错愕,再也忍受不住,冲上前去抱住他,生怕她一个惊醒,曲垣就再度离她而去。而很快她清醒过来,却陡生惊疑:“只是为何你会是大驸马的模样?”曲垣这一年来的压抑,秘密积攒的越来越多。他脾气越发阴沉,急需一个破口,将秘密倾泻。于是,曲垣说出那个荒唐的过程。说出他被一个个人推着,被迫成为顾裴的事实。曲垣或许有万般的不得已,但他也确实无力挣脱这个死结。二公主听着,脸色愈发苍白。她轻轻依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体内的心跳声。胸前一片湿润,曲垣知道,那是二公主的泪,是她的伤心与心疼。她说:“没关系的,曲郎,我也曾想过随你而去,也许我没有死,就是为了等与你重逢的那一日。”“只要你还活着,就够了。”“既你也是顾氏子,以后,我便唤你顾郎。”这一辈子造化弄人还能如何?但她高估了自己的理智,更高估了人性中的嫉妒和占有欲。她明知道曲垣是被迫成为的顾裴;也明知道曲垣已经无法说出真相;也知道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得已;更知道他只是在承诺自己的约定,照顾兄长的孩子;偏生她就是嫉妒,她嫉妒自己的爱人伪装成别人,和自己的亲姐姐上演夫妻情深的戏码。更嫉妒“顾裴”这个身份,将曲垣永永远远的囚禁,让她再无半点可能!她清晰地发现自己心中的恶濒临崩溃,本能的逃避。所以圣上再度赐婚,即便不愿意,她还是应允了。甚至被她抓住了驸马还是个天阉正合她的心意。可是两个刻入骨髓灵魂,不论多远,不论多少隔阂,只肖有个火种,顿时燎原难熄。山中的岁月,彼此将彼此铭记身心。直到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决定将此事将错就错下去。唯一难的是扼住二驸马的嘴。二驸马看上去是个款款君子,二公主却知道,因为身体残缺,他的心态本就扭曲,甚至不堪一击。她与他说:“你我既然是君子之约,你的事,我不做计较,我的事,你就当不知。”她郑重其事,“你总也不想被人怀疑,我既有孕,自也能佐证你的完好无缺。”“所以,闭上你的嘴!”二驸马得知她有孕的那一刻,虽震惊气闷,也只得表现的谨小慎微,无不答应。这些话说出口大殿仿佛沉浸在一个亘古旷今的故事中大家还有些缓不过来。四公主五公主听得入了迷,忍不住感叹:“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这命运也忒曲折”霍岭听完,向来桀骜的眉目也变得柔和起来,叹息一声。贵眷们咬耳朵,从这有些遗憾的故事中得到了一个结论:"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二公主与大驸马其实并非不论偷情。"“难怪刚才信誓旦旦起誓说,顾裴与二公主清白无私情,他是曲垣并非大驸马,可不是没有背叛。”“他们若明知彼此的身份,那不就是旧情复燃,再续前缘?”“只有大公主浑然不知情是吗?”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大公主听得心如死灰,自己被人骗的这么彻彻底底!曲垣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退路,面对圣上的怒火,甚至没有半点波澜。他感觉到身后之人情绪的变动,眸光温柔看着二公主,忽然跪下:“圣上,今日种种都是臣的过错,与二公主无关,圣上若要治罪,还请杀我一人!”鸣栖看着他们,眉心似拧起,有些疑虑不散,“这个故事里,似乎有些事,并未说清楚?”霍岭扭头,好奇:“什么事情?”容时亦看来,鸣栖将心底的疑惑说出:“取血而已,大驸马又为何非得杀人?”“曲垣将军嫁祸二驸马兴许是为了栽赃,他又为何费尽功夫,在烟花里换几枚火药?”“几枚火药威力有限,并不会伤人,想是只是为了制造混乱趁乱逃离。”“顾氏今日可是要埋藏火药刺杀,他身为顾氏子,这么做,岂不多此一举?”“万一引人发现,功亏一篑,他又如何独善其身?”“除非”她说的小声,容珩听到了鸣栖所言,他的唇微微弯起,“正如郡主所言,大驸马恐怕也其心有异。”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大殿的众人听清楚!鸣栖被他突如其来话语惊得愣住。好了!这回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鸣栖的脸上。容珩这厮还真的是就是在不满,她今日让容时出风头。男小人!容珩欣赏她的凌乱,复而抬眸,正色道:“想必,顾氏试图刺杀圣上,催促大驸马里应外合。”“杀人,或许为了给二公主制药,同时也为了转移睿王的注意力。”他看了眼容时,差距到容时脸色紧绷,淡淡:“睿王忙着追查杀人凶手,他便可在睿王眼下鱼目混珠偷运火药。”容时袖中的手陡然捏紧了拳,太子意有所指,他如何听不出?大臣们听得眉心夹起,听懂了,但还有一些不明白,“两具尸体和烟火中的火药,又是为何?”曲垣垂下头,咬紧了牙。容珩直言:“想来大驸马早已经不想再受顾氏牵制”“所以想趁着顾氏刺杀的东风,偷偷调换几枚烟火,待制造混乱,携二公主远走高飞。”“一旦我等发现尸身,便会以为大驸马顾裴与二公主不幸遇难。”“从此,世上再无这两人。”四公主嗤声点评:“都刺杀谋反了,还想着跟二姐姐远走天涯。”“二姐姐身为公主,金枝玉叶,凭什么为他丢了身份私奔隐居。”霍岭再度夸四公主人间清醒。席间,珍馐早已经没有半点吸引,哪有这一场轰轰烈烈的瓜好吃?曲垣不自觉失笑,这位太子殿下,还是如他第一眼所见的那般让人敬畏不错这一年的光景,圣上多番收紧对陇西的政务。顾氏人人自危,他父亲的权柄一失再失这么多年,顾氏早就在陇西称王称霸,甚至与外邦违法贩卖人口、武器。这些一旦被圣上察觉,眼看百年基业,就要倾覆陡生反心!错金城不知哪个地头蛇手里,弄出了让人上瘾的东西多次确认,这玩意一旦提纯,让人上瘾不假,更会毁坏身体,至人疯癫而死。顾老将军和自家谋事坐在一起,开了几天几夜的大会,终于想出了毒,品这条毒计。他们资助栾爷,大肆生产蓬莱散,推波助澜散播到大周的每一寸土地。一年光景,餐食百姓的同时,赚得盆满钵满。彼时,曲垣作为顾裴在大公主养伤他长到这般年纪,从小学的就是百孝为先。对此,他虽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但也没有声张,这毕竟是他的家族。圣上虽薄凉,但一国君王,忌惮顾氏也情有可原。顾裴兄长才德兼备。若顾氏一族有他兴许还能继续生存下去。可惜他死了自己治理之才远不如兄长,从无承继顾氏的想法。如今伪装顾裴,也只为了完成兄长的遗愿,照顾子侄。仗着顾氏百年基业,他父亲自视清高,以为自己盘踞陇西深得人心。只要圣上出了事,就能立刻自立为陇西国!于是顾将军频频传信,“顾裴吾儿,圣上起疑,顾氏风雨飘摇,你于上京密切注意圣上,我顾氏可图来日!”但圣上久居深宫,防卫严苛,他们毫无机会。没想到今年圣上突然要在承天山祭天这是顾氏千载难逢的良机一场刺杀便紧锣密鼓的谋划曲垣心里明白作为将士,忠君爱国职责在身作为儿孙,守护家族是理之必然他忠君,也敬父为国杀敌也为父叛主早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太子命不久矣,卦妃神力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