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不敢有违,只得上前引路,一路上心中忐忑,数次想回头再劝,却都被那男人似笑非笑神色所慑,不敢放肆。
硬着头皮穿林而上,弯延小径渐走渐窄,再走片刻,就看到那个望江亭了。
忽地一声娇喝:“秃子,你怎么又来了!”
主持面红耳赤,合什道:“还请转告你家小姐,老衲想为小姐引见一人。”
“和尚果然都是信不住的,才刚说了输了再不上山,这会儿涎着脸的,还拉了什么人来?”那语调十分娇横,主持面上挂不住,更怕身后那人恼了,偷瞟了他一眼,所幸他倒还算神色自若。
“这地方已经是我家小姐的了,你怎么还带人来?”说话间,槐树林后转出一个青衫女子,眉目如画,声若黄莺。
离两人不远处站定了,将主持身后的人上下打量,目光极是放肆。
那人坦然摇扇:“听说你家小姐会下棋?特来一会。”
那丫头嘴角微挑,竟是带着几分轻视地笑:“老和尚跟我家小姐下棋,如今这座山都是我家小姐的了。看你模样像是个有钱人,你有什么可做赌资?”
男子朗声长笑:“博栾如此高妙之术,居然用在赌博上!看来我真是高看了你家小姐……”
“进退取舍,成王败寇,人生哪样不是赌博?”一个清冷女声缓缓传来“分什么高妙低劣,高宅富院里的,也不过是个绣花忱头罢了。眉儿,不用搭理他们。”
那唤眉儿的丫头轻哼一声,扭头就走。
主持汗如雨下,正不知如何是好,眼前却是一晃,身后那人居然已经朝前迈步,几下就到了丫头身后,眉儿听到风声,右手五指成梭,刷的声反兜过来,那人轻笑,扇子合拢引上挡开,眉儿一击不着,身子侧旋,紧跟着又是一掌劈到,却不想她快那人更快,此时已然一跃而起,向着望江亭去了。
这亭子建在连江的绝壁上,此时亭子面江站着一位玄衣女子,看上去果然身姿妙曼,可惜戴着一顶纱帽,垂落的黑纱直垂到腰,别说脸了,手指头都看不到半根。
那男子略微有些失望:“听姑娘之意,小可倒显得俗了。”
那女子不闻不动,他又道:“即是俗人,小可也想向姑娘讨教一局。”
那人依旧不理,他笑道:“看来姑娘是要看小可的赌资了,”说罢将手中扇子递给走到身边的眉儿,眉儿接过扇子,颇为不悦地瞟了他一言“这个东西……”不过终究拿着它走到那女子身边。
那女子朝着扇子看了一眼,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她面前所垂的黑纱比一般女子用来遮颜的薄纱要厚得多,可那男子不知为何仍觉心头一震。
“请。”那女子道。
“荣幸之至!”
二人走到亭中石桌前坐下,女子执白先行,二人你来我往,开始时都是落棋极快,下到中场,女子速度开始放慢,再下片刻,那男子也开始一步一思,可等棋盘上黑白遍布时,那女子又落子又复加快。
归行寺的主持始终在一旁合什观看,那二人还不怎样,一局下来,倒是他汗如雨下,整个后背都快被汗淋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