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王果、阿台这样的建州女真,此人懂得发展,也知道交好朝廷。
嘉靖年间,此人便接著大明开市的机会经营抚顺马市,发展农耕。
万历初年,此人又屡屡对朝廷进责,討好朝廷,最终官至建州左卫都指挥使。
这样的人在当下的建州女真中可谓异类。
也因为此人的外交內政得当,其部落发展越发强大,李成梁一直都看在眼中。
“將军容稟,”努尔哈赤见李成梁神色稍缓,连忙道明来意,“小人此次前来,乃是奉我祖父之命。祖父深知阿台倒行逆施,必將败亡,不忍建州左卫基业毁於一旦。故而,
祖父愿为大明內应,相机行事,劝说阿台,迷途知返,归降天朝。”
“哦?”李成梁眼中精光一闪,心中顿时一喜。
“有內应相助?!如此一来,攻取建州老巢古勒寨,岂不是事半功倍?说不定能抢在戚继光之前,夺此首功!”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带著几分审视:“呵呵,想不到觉昌安竟对大明如此『忠心』?为了向朝廷表功,连他那姻亲之情也全然不顾了么?”
阿台是觉昌安的孙女婿,这可是实打实的姻亲关係。
“回將军,”努尔哈赤再次叩首,“我祖父世受国恩,身为天子所封之臣,心中唯有『忠』字当头,岂敢因私废公,有负天子重託?”
他抬起头,目光诚恳:“况且,小人听闻,朝廷对待西北茶马互市之“西番”诸部,
早有明示:夫今番人即大明赤子,西番疆土,乃大明疆土;西番之人,亦为大明之人。西番以茶为命,得生失死。大明皇帝以夷御夷,纳尔內附,藉为外藩,许尔以茶易马,以全生命。尔番每年合当差发,依期纳马,即给尔茶篦,又加尔赏劳。要尔感恩图报,餠力拒虏。”
说到这里努尔哈赤语气越发恳切,“连远在西陆之番部,尚可视为大明子民,我建州女真,世世代代依附大明,恭顺百余年,又如何不能算作『大明之人』呢?既为大明之人,助天朝討伐叛逆,亦是份內之事!”
努尔哈赤这番话,引经据典,说得有理有据,不卑不亢,倒是让李成梁颇感意外。
他这才真正的开始打量眼前这个年轻后辈。
“呵呵,好一张利口!”李成梁抚须赞了一句,“想不到觉昌安那老傢伙,竟有你这般能言善辩的好孙儿!”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好!既然你口口声声自认『大明之人”,那我且问你,你这『大明人”,可敢隨我一道,亲上战阵,征討那叛逆阿台?!”
“小人万死不辞!愿为將军前驱!”努尔哈赤慨然领命。
就算李成梁不提,他也得想办法留在明军之中,这样才方便和祖父他们联繫。
“好。”
隨即几人开始商议作战的计划。
不得不说,李成梁的运气是真的好,他当古勒寨的当天,正好是阿台兵败回城的当天。
三部首领决定依靠古勒寨以及周围山地建立防线,阻止明军。
阿台、王兀堂等首领聚在一起,想到明军那坚不可摧的步兵大阵和炮火,皆是心有余悸,知道野战决计再无胜算。
无奈之下,三部首领只得决定收缩兵力,依託古勒寨寨墙以及周围连绵的山地,构筑防线,固守待援,消耗明军粮草。
同时,他们亦派出数支精锐骑兵,在山外游弋袭扰,企图牵制、偷袭那些即將前来攻山、围城的明军步卒。
他们之前並非不想这样做,但这样太被动,因为明军火炮太多。
一营的兵马,也不过一两千人,便装备大小火炮上百门。
若是等其来攻,还真不好说到底是谁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