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庚认清现实,喝了口饮料,酸甜的滋味缓了缓舌头的麻,他忍了会儿,才开口问:“你会俄语啊?”
“一点点。”楚松砚用纸巾擦拭着酒杯杯壁。
“还真会啊?”林庚又问:“这是什么时候学的,别告诉我你也是打小就会。”
“嗯,打小就会。”楚松砚笑眯眯地说。
“没唬我?”林庚不死心地问。
“没有。”楚松砚用搅棒在酒杯里搅动,“哈市离俄罗斯很近,我小时候,那儿有不少俄罗斯人,当时高考也有很多人选择学俄语,而不是英语。”
林庚不自觉联想,“所以你那个……”
他犹豫片刻称谓,才接着说:“当老师的父亲是学俄语的?”
“没有。”楚松砚抬眸看着他,说:“他学的英语。”
“那就是另一个喽。”林庚自觉推测道。
“算是吧。”楚松砚语速缓慢道:“他是俄罗斯人。”
“……”
林庚懵了半晌,不知该作何反应,脑袋里条件反射地想,那楚松砚怎么没继承着金毛蓝眼睛呢,又脑袋一清醒,反应过来,对,楚松砚也不是他俩生的,俩男人生不了孩子。
“俄罗斯人?”林庚张了张嘴,说:“那他现在在哪?俄罗斯?”
才喝了半杯酒,林庚就开始嘴比脑袋快。
说完又后知后觉,楚松砚自己还在找人呢,自然不知道人家现在究竟在哪儿,他问的这是什么破问题。
楚松砚却已经开口道:“他现在吗……”
“不在俄罗斯,他死了。”
“死了?”林庚简直要跳起来。他看向楚松砚的眼神也不自觉带了分同情。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楚松砚的金毛父亲死了,黑毛父亲把他抛弃了。
林庚低了些声音,“节哀。”
楚松砚却笑着摇了摇头,抿了口酒,说:“没什么好哀的,他说他很快乐,不用再这么没意义地活着了。”
时隔十几年,楚松砚还能清晰地记得那幅场景。
拥有蓝宝石般眼眸的人儿紧闭着眼,躺在浴缸里,身子被水流冲刷着重重压入缸底。混杂着血液的水向外溢着,如同一块被春风吹过来的红纱巾,轻轻地亲吻了楚松砚的脚背。
直到水越流越多,将整个家的温度全部淹没。
雪城的冬天严寒凛冽。
推开窗,吹进来的冷风砸击着骨头。
清脆的响声像在叫痛。
楚松砚点燃了他人生中第一根烛火。
为死亡的人儿,送去最后一丝亮光。
林庚抬手将桌上酒杯的摆放位置调换,把加冰的伏特加纯饮推到楚松砚的面前,说:“多喝点儿,今晚你喝醉了我照顾你,放心,绝对让你守身如玉地度过这一晚。”
林庚开了个玩笑:“我会控制住自己,绝不往你床上跑,不辜负小李对我的信任。”
楚松砚用手掌托着脸,歪着脑袋看他,闻言,面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楚松砚说:“小李也该涨工资了,她这几年太累了。”
楚松砚拍戏黑白不分,有时临时改戏,还要和对手演员在外头对戏对到凌晨,小李也始终在旁边陪着。
楚松砚住院那段时间,林庚处理新闻舆论脱不开身,完全被困在了公司里,也是小李废寝忘食地在病床旁陪着,看顾着他的情况。
闻言,林庚笑了声,说:“你不是都给她发奖金了吗。”
在机场下车的时候。
楚松砚在小李递给他的外套的口袋里塞了张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