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岑紧闭着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手机放置的位置。
大抵过了两分钟,顾予岑脑海里又突然想起在片场时,楚松砚作为“张傺”喊出的那句——
“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对不对,你死了的外婆、和那条可怜的狗,根本都是假的对不对!?”
楚松砚的脸再次出现在眼前。
顾予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他想回答。
顾予岑刚张开嘴,就大梦初醒般重新咬紧牙关。
都怪江鸩贺改剧本改的太巧,李何的线削减后,迟暮的人设背景重新填充,误打误撞地加了些与顾予岑的亲身经历相似的东西。
所以他才会像这样,难以出戏。
怎么就这么巧啊。
顾予岑脑袋里乱糟糟的,原来无法出戏是这种感觉,你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两种对立的情绪正在你脑袋里相互冲撞着、嘶叫着,你凭理智从中挑选出正确的那一方,却无法驱逐错误的那一方。
只能这样任由大脑持续地保持高强度兴奋。
根本睡不着。
顾予岑又坐起来,拿起手机,他看见了方才发过来的那条信息,这次信息的主人是楚松砚。
他发来了一串语音。
顾予岑没听,反而转到通讯录的页面,在里面从上到下翻看着,他想找一个人,一个能让他脱离这种状态的人。
但从头翻到尾,整整三遍,每个人和他都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关系,不近不远,他竟然没法从中挑选出个合适的人选。
最终,顾予岑的手指停在某个无备注的号码上。
是那晚前往party的那个狐狸眼男生。
他叫什么来着。
顾予岑慢慢想。
李享。
好像是这个名字。
就他吧。
顾予岑的手指点下去,拨通电话。
但电话刚拨过去,房门就被人叩响。
敲两下,停一下。
顾予岑转动眸子,看向房门的位置。
这一刻,他的大脑竟短暂地停止运转。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肯定是楚松砚。
这个时间,能过来找他的,只有楚松砚。
顾予岑就这样下了床。
门打开的时候,楚松砚清晰地听见顾予岑对手机那头说:“等会儿再说吧,我同事来找我,嗯,很快。”
怪不得不回他信息。
原来是在……和别人煲电话汤。
楚松砚将手里的剧本抬高了些,出声问:“在忙吗?那明天再说吧,就是个剧本上的小问题,我和别人聊聊也行。”
顾予岑已经挂断了电话,闻言,稍微抬起眼皮,冷淡地看向他,“这场是咱俩的对手戏,你和谁聊?”
楚松砚耸耸肩,“编剧,导演,都行。”
顾予岑站在门口没让开,只是将上半身探出去些,放低声音说:“我电话都挂了,你先跟我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