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除隔阂,饭桌上的对话渐渐活络起来。
徐女士又跟她了解了一点小姑娘的事,问起年纪,谢久含混回应,只道快三十了。
坦白不意味着什么事都要原封不动地告诉父母。
这是她潜意识里的戒备心,也是她长期以来面对父母养成的坏习惯。
当晚谢久住在了父母家里。
月光透过略微陈旧的纱帘,在地上曳下一道模糊的白影。像挖了一口池,窗户花镂空的影子,便是在池里游来游去的鱼,舞步克制却欢快。
三十多年来的拉锯,没想到会因为一场祸事阴差阳错地和解了。
如梦似幻。
即便年岁渐长,她也在不断告诉自己,人这一生不一定要得到父母家人的全盘认可。
但人总是贪心的。明知前路不会因此平坦半分,却仍贪恋这一点虚幻。
因为太像梦境,她还有一种不踏实感。
躺在床上,仿佛飘在云端,随时会坠下来。
想着,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周疏意的视频电话。
只要有感觉到一点点幸福,看到她的时候,这份快乐便又会成倍增长。
小姑娘头发湿漉漉的,正拿梳子理顺,忙碌之中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姐姐,你也刚洗完澡吗?”
“嗯,要吹头发了吗?”
“不,我先敷面膜。”她翻箱倒柜拿出一包没开封的面膜,“不然吹风机太吵,听不清你说什么。”
显然她的话很令谢久受用,唇角不知不觉便翘了起来,“油嘴滑舌,怎么跟只忠犬似的。”
“什么犬?”周疏意突然停下动作,眯起眼睛,“你该不会是在对我做什么服从性测试吧?”
想起那天在厦门酒店里的场景,谢久心里窝了一团跃动的火。
“那也得看你愿不愿意服从……黏人的小狗。”
“我很黏人吗?”
周疏意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兀自噘嘴,“那我得改改了,太轻易得到的总会丧失一点魅力。”
“不是那个黏人。”
谢久轻笑一声,话里别有深意,“下次你自己感受一下黏不黏。”
小姑娘一愣,回味了两秒这话,脸蛋立马红透,“姐姐!你这个坏东西!”
“好不好你心里清楚。”
看她目光柔和,周疏意敏锐地注意到对方眉宇间不同往日的舒展:“你心情很好嘛?”
“这么明显?”
“中大奖了?”
谢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有呀,整个人都在发光呢。”她将面膜贴在脸上,翘着圆润小嘴,说话声音因此变得有些含混,“像被佛祖开过光似的。”
谢久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破烂比喻。”
“稀罕你的比喻……诶,言归正传,有什么好事吗?”
“没什么好事。”
“哼……”电话那段忽然拖长尾音,娇滴滴抬起声音来,“姐姐有了新欢,就把我当外人了。”
“哪来的新欢?”
“谁知道你藏哪了。”
“脸再皱点,面膜就该掉了。”望着屏幕里那张皱成包子的小脸,谢久忍不住哼笑一声,“宝贝你还有这演戏天赋呢?”
“那当然,”她收起哭脸,忽然凑近,对着镜头嘬了一口,声音清甜,跟咬了口西瓜似的,“说不定姐姐都是我靠演技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