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说,楊妃终于醒起似有这么回事,而且重阳之前,自己就一直觉得身子疲乏,提不起精神。至于沁墨所说的那位名醫,莫非就是恪儿之前提过的那位?
想到这儿,她道:“恪儿呢?”她倒是要问问,自己好端端的如何会突然病倒,她又不是那个总是缠绵病榻的长孙皇后。
沁墨回道:“吴王殿下这些日子一直守着娘娘,只是一个时辰前被陛下召去太极宫了。”
楊妃轻轻一笑,“那陛下可曾来看过本宫?”
“陛下,陛下吩咐了太医院的人每日来给娘娘诊脉。”沁墨垂下头,小心翼翼地答道。
言外之意,无外乎就是没有来过了。
她倒是没有太多失望,毕竟从很多年前起,她就知道他最愛的人是谁,而她不过是他锦上添的一朵花。
以前朝公主为妃,这既是李唐的荣耀,也是他们向天下人显示胸怀的手段。从小身在帝王家的她,对此,实在看得太多,也看得太清楚。
懒懒地示意沁墨将自己扶起来,她道:“那位名医可还在居德宫中?”
“吴王殿下安排她住在偏殿。”沁墨道,“可要叫人去请她?”
“去吧。”既然恪儿不在,那问她也是一样。
“巫姑娘,娘娘醒了,特请你前去。”一个小宫女前来禀道。
巫箬松了口气,这下总算可以下床了。这几日,那些宫女就因为李淳风的一句话当真一直守着她,真真快把她烦死了。
下床整理了一番后,她跟着小宫女走进楊妃的寝殿,只见床上的女子已经靠着床栏坐了起来,虽然脸色还没有完全恢复,但精神还不错,眼波流转间,可见当年名动长安的绝色姿容。
都说高阳公主是大唐的骄阳,可跟这位大隋的骄阳相比,还是要逊色三分。
“民女见过娘娘。”她正要行禮,楊妃已示意自己的贴身宫女将她扶住。
“巫姑娘是本宫的救命恩人,这些俗禮都快快免了。”
宫人搬来了椅子,巫箬谢了恩,坐了下来。
杨妃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番,只觉这被恪儿盛赞的女子不仅容貌出众,面对她时更是沉静从容,进退有据,眼神中既没有面对权贵的畏惧,也没有想要攀上高枝的贪婪,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妙人。
心中有了计较,说道:“姑娘医术精湛,不知师从哪位名医?”
“回娘娘,民女只是普通郎中,并未有幸向名医学习过。”巫箬缓缓答道。
“姑娘谦虚了,听说我这病,连太医院的人都束手无策,你却药到病除,想来是家学深厚了,不过本宫久居深宫之中,对民间的确是不太了解。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士?”
巫箬听得微微诧异,这杨妃不关心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反倒关心起自己的来历了?按理说,她该信任自己的儿子,断不会把有问题的人带进宫来的。
不过她还是恭敬答道:“民女是孤女,来长安之前,居无定所,四處云游,也不知自己家乡在何處,让娘娘见笑了。”
“姑娘年纪轻轻,便周游天下,实在让人佩服。”杨妃非但没有鄙夷她的出身,反而露出几分羡慕之色。
当初嫁入李府,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深深的禁苑,可是兜兜转转,老天却又让她重新回来,实在有些可笑。
自己这一生,大概再无出去的可能了吧?
她正有些出神,忽听太監前来通报,“娘娘,皇上的銮駕快到了!”
知道她醒了,所以终于想起来看看了吗?杨妃心中冷冷一哂,挥挥手道:“那就准备接駕吧。”
沁墨忙上前来伺候她下床梳洗。
很快,整个居德宫的人有序地排成两列,跪在了宫门处接驾,远处,一行人缓缓行来。
先是十数个侍卫开道,接着是众宫女提着宫灯、香炉等物,中间八个太监抬着明黄辇轿,上面正坐着大唐当今的天子李世民,模样与李恪有几分相似,但更有一国之君的威严。
众人齐呼万岁,行叩拜之礼。
李世民从辇轿上下来,扶起杨妃,道:“愛妃大病初愈,怎么还到宫门来接?快随朕回房休息。”
同时对身旁的李恪道:“恪儿,还不快扶着你母妃?”
杨妃笑了笑,脸上的神情温柔似水,“陛下不用担心,臣妾已经好多了。恪儿这几日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我,也算是尽了孝心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本该如此。”目光略有所动,注意到人群中衣服不同于宫女的巫箬,“这位莫非就是恪儿所说的巫大夫?”
李恪垂首道:“回父皇,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