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当时可是吃了她的什么東西?”
杨妃点点头,“当时重阳将至,她给我做了一份重阳糕,说来不怕你笑话,那是本宫难得喜欢的一种点心。”
“原来如此。”巫箬垂下目光,将盒盖重新盖好,“楚蘭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或許还会有伤害娘娘的打算,这些日子,还请娘娘多加小心。”
“嗯,本宫会小心的。”
“那民女就先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巫箬再次行礼,退出了寢殿。
殿外,月色正好,只是旁边有淡淡的乌云遮掩。
她捏着蛊盒,回头又望了一眼寢殿。
如果她没猜错,这杨妃娘娘大概还没有把实情全盘托出。原因有二,第一,在说到蛊母从哪儿找到时,杨妃的眼神明显不对劲,似乎不像全不知情的样子,第二,既然楚蘭有本事下噬魂蛊以及悄无声息地逃离冷宫,根本不会向杨妃提出离开冷宫的请求,也就更不会因为没有得到允許而心生怨恨。
那么,这位杨妃娘娘究竟在隐瞒什么呢?
巫箬回到自己的房间,重新打开蛊盒,看了一会儿,取出一根银针,紮破了自己的手指。
殷红的血滴在那根扎入幻梦蝶身体的毒针上,便见一股黑气从中腾起,随即消弭于空中。
她伸手,轻轻拔出毒针。
仿佛早已消逝的生命重新回到身体,幻梦蝶的翅膀上渐渐亮起蓝色的荧光。随着轻轻一抖,美丽的生灵从盒中缓缓飞起。
绕着屋子飞了一圈后,它似乎有些焦急地飞到巫箬身前。
巫箬轻轻一笑,伸出食指,讓它落于指尖,“不用着急,你是因为在蛊盒里待得太久,所以才暂时不能恢复人身。不过你若是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倒是可以送你一样东西……”
——
饶是在午时三刻的正阳下,眼前的冷宫还是透出一股阴森的感觉。
李淳风看着身边的人道:“阿箬,你确定那楚兰还在这里?这几天,我可是带着侍卫把里面每一个地方都找过了,也没察觉到什么异样的气息。”
巫箬已经对让他改口这件事彻底放弃了,假装没听见,道:“从楚兰用幻梦蝶下蛊那一刻起,她与幻梦蝶之间就形成了一条看不见的纽带。幻梦蝶感知到她在这里,她就必然还在这里。我们之前不是在蛊盒旁边发现了一些水银的痕迹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楚兰她大概已经變成了水银蛊。”
“水银蛊?从未听过,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巫箬微微皱眉,“是一种……很残忍的蛊術。要炼成此蛊,必得以人为蛊母,砍断手脚,浸入水银中。经过一年的秘術炼制,水银会完全与人融为一体,那时人就会變得如水银一般,可任意变化自己的身体。”
且不说活生生砍断手脚有多痛,那日夜被剧毒的水银腐蚀的痛苦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从很久以前开始,能真正炼成此蛊的人寥寥无几,因为没有几个人能捱过过程中的痛苦。这楚兰算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水银蛊。她若以水银的姿态潜伏在冷宫中,我们自然找不到她。”
都说南疆蛊术是从上古巫术中的一个分支演变而来,那真正的巫术也是如此可怕的东西吗?
李淳风垂下眼眸,很好地掩去了眼中的波动,只道:“现在可是要将楚兰逼出来?”
巫箬点点头,“就让幻梦蝶带我们看看那楚兰会做一个怎样的美梦。”
第56章重阳糕(八)美丽的蝴蝶如一片轻巧的……
美丽的蝴蝶如一片輕巧的落叶,翩然飞过冷宮的一处屋顶,蓝色的磷粉隨着蝶翅的震动飘落在已经破损的灰黑瓦片上。
仿佛时光倒流,雕栏画栋漸漸恢复了昔日鲜亮的颜色,宮殿旁的荒草蜕變作整齐的花圃,那挂在走廊檐上的破布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绣工精湛的锦帛。
两个年輕的宮女向巫箬和李淳风跑来,其中一个手中正拉着线放飞紙鳶,另一个则在旁边拍手叫好。
隨着紙鳶渐渐飞高,两个女子脸上都露出快乐而美丽的笑容。
不过因为看得太过专注,她们都没有注意到,身着龙袍的男子在她们身后看了她们许久。
直到男子示意,太监总管方才出声提醒:“你们是哪宫的宫女这般不懂规矩,竟敢在这儿放纸鸢!”
两个女子悚然回头,这才看见那尊贵无比的帝王,脸上都露出驚恐而又赧然的神情。
驚恐,因为他的威严,赧然,因为他的俊美。
她们跪倒在地,请求赎罪,可男子并没有责罚她们,只是饶有兴味地让她们抬起头来。
一个如空谷幽蘭,一个若扶风弱柳,一样的年轻,不一样的美貌。
男子的眼中闪过惊艳,唇边露出征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