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爱学习文化知识的吴杪记得最清晰的一次解说,当地的那位导游安排两人去长白山脉附近玩的时候说:“一千五百万年前,地球发出一声巨大的至今可闻的巨响,屹立出一座高耸云端的山脉,它终年积雪覆盖,是亚欧大陆东缘的生态屏障。”
谢明琼听着有些困惑:“这段解说词怎么了?”
吴杪面无表情的说:“当时我刚刚摆摊被城管没收了设备,还罚款五百,口袋里一毛钱都没有,金馆长说包吃包住把我招过去,但有时候差旅费都报销不了,我只能自负吃喝。”
“那天我又饿又累,觉得地球发出的一声至今可闻的巨响是我打开余额宝的时候里面只有一分钱,打开花呗发现我上个月点的一碗小馄饨还有十一期没还时痛苦的哀嚎。被积雪覆盖的是我看不到前路的心。”
谢明琼:“……”
她冲吴杪竖了竖大拇指,“要不怎么说自古以来顺境出不了优秀诗人,必须得困境才能出呢。”
瞧瞧吴杪,不学无术的小女孩硬生生被贫困给短暂逼成了现代主义文学家,说出来的话都变得格外有涵养。
接着,她好奇的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变成小宝姐那样了,”吴杪说:“馆长觉得自己手底下的员工每天吃两顿饭就能干活了,我拽着馆长让她请我吃饭,不然我就拉着她躺到雪地里不让她走。”
“然后馆长发现她奴役不了我,就妥协带我去吃饭了。吃多了她就习惯了,每个月不请我吃一次混身难受。”
谢明琼:“……”
难怪馆长总喜欢带吴杪到处去吃东西,原来还有这一茬,遇到吴杪真是馆长的福气。
纯反话。
她只是没想到馆长以前自嘲自己是资本家,原来她真的当过资本家,那牛还得吃一天草呢,给员工两顿饭就能打发了,幸好她及时悔悟,回头是岸,成为了优秀的人民企业家。
吴杪说这话时带着点小骄傲,她就说过自己是馆长的左膀右臂,馆长没她不行,以前谢明琼还不信,现在可得信了。
谢明琼还在这里想着,筷子一挑,一滴油飞了出来,精准溅到自己眼睛里。
她哎呦一声,赶紧捂住眼睛,刺痛感让眼泪止不住的流。
“怎么了?”吴杪赶紧凑过来。
“油溅我眼睛里了,”谢明琼控制不住的揉眼眶,吴杪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别揉,你手上都是眼泪,会把油揉开的。”
“那怎么办?”谢明琼只感觉一阵火辣辣的疼。
吴杪从旁边抽了张纸,放到谢明琼手上,“用这个。”
干燥的纸巾擦眼睛远比用手好很多,谢明琼没那么疼了,又被吴杪带去洗手间用水冲眼睛,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缓解。
她们又重新坐回了窗前,吴杪找了一次性洗脸巾帮她擦眼睛。
谢明琼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每擦一下就流几滴。
“我不会瞎吧?”眼睛里依旧火辣辣的疼,只是和一开始被油刺激的疼痛不同,这显然是用不同的方法冲眼睛导致的。
“我看看,”吴杪凑近她,去掀她睁不开的眼皮。
谢明琼感受到她有些粗糙的指腹搭在自己眼睑上,她尽量配合的睁开眼。
眼眶里通红一片,眼珠乱转,看起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吴杪眨了眨眼,多看了几秒后才往她眼睛里吹。
凉风吹散了一点刺痛,谢明琼紧皱的眉心松开了一些。
吴杪见有用,赶紧又给她吹了几下。
两人正缓和眼睛呢,谢明琼的房门被轰然推开,王小宝和关佳芝大摇大摆就进来了,见到里面的场景又连忙尴尬的说道:“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啊?你们继续,我们先走。”
“等会!”谢明琼赶紧叫住她们,怕她们生出什么误会,“我眼睛进油了。”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
刚刚进门,谢明琼坐椅子上抬头,吴杪坐桌子上低头捧着她的脸,她们还以为她俩在接吻呢。
王小宝和关佳芝落座,王小宝把手里的冰可乐递过去,“用冰的敷一下,老吹风没用,你这是眼眶揉肿了。”
吴杪接过,用一块新的洗脸巾覆盖住,然后贴上谢明琼的眼睛。
“直接敷效果好,你这样冰感透不过去,”王小宝提醒道。
“瓶身没消过毒,”吴杪直白说道:“怕感染。”
“嘿,这句总是在嘲讽我了吧?”王小宝指着她开玩笑道:“她是不是嫌弃我从外面回来手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