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没睡吗?”
谢明琼伸了个懒腰,“白天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关姨呢?”
关佳芝一边把自己肩膀上的雪给拍掉一边说道:“去我姥姥那儿了,她们俩应该有话要说。”
说罢,她们也走到了另一条沙发边,解释道:“这次村支书上来是为了请我姥姥作为非遗文化传承人下山参加活动,我姥姥不愿意,怎么说都不愿意,村支书急哭了也不肯,最后决定让我妈代替她去。”
村支书在这里干了二十多年了,她刚来的时候还是被分配过来的大学生村官,一来就欺负她年轻把最难咬的骨头丢给她啃。那时候她为此天天哭,随时准备跑路回家。
但是后来有一次也是这么个冬天,那时候甚至没有修路,她一个人开着一辆小三轮就上来了,就为了请钱姥姥签份文件,结果侧翻在路边,被巡山的钱姥姥发现又捡了回去。
两人的缘分自那开始,大概是因为那时候关长瑛刚刚下山,是和村支书差不多的年纪,所以钱姥姥心软了,到底还是答应了这个小干部今后可以上山,但是也只和她对接。
这么些年,村支书其实早就不是这个职位了,她工作努力做出来的成绩足够她平步青云,只是这边的事依旧由她负责,而山上的人也习惯了叫她村支书。
平常她都和钱姥姥和母女似的相处,结果这回假哭不管用了,钱姥姥态度坚决,十分抗拒下山。
根据钱二炎和关佳芝的揣测,觉得应该是因为她妈妈上来了,钱姥姥就不乐意暴露自己的弱点了。
让关长瑛看到自己原来是别人哭一哭就会心软的样子,她还怎么保持在关长瑛面前所剩无多的威严?
王小宝摸了摸自己被冻的僵硬然后又软化下来的头发,对吴杪和谢明琼说道:“明天我和佳芝就不和你们一起回去了。”
“我们再在山上待几天。”
主要是关佳芝有点儿舍不得下山,她舍不得钱姥姥还有钱二炎,她妈妈可能明天一早也要下山,毕竟村支书来得及,赶着拉她妈妈去参加非遗大会。
“你不怕被拉去当萨满了吗?”吴杪问道。
“不怕了,”关佳芝笑起来,“反正我是不会答应的,姥姥让我看雪我就看雪,让看蚂蚁我就看蚂蚁,但当萨满可免谈,我们已经想好下山之后要去做什么了。”
“做什么?”谢明琼问道。
“重操旧业。”
两人回答几乎异口同声。
“你们又要去干诈骗?”吴杪目光锐利起来。
关佳芝、王小宝:“……”
王小宝瞪了吴杪一眼,嚷嚷道:“想什么呢?当然是重操我姥姥的旧业,做东北有名的包打听啊。”
说罢,她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啊?”
关佳芝从怀里掏出她仅剩的一瓶冰可乐,刚刚钱二炎想要她都没给,找了四个杯子,她往里头倒好。
“明天的分别是短暂的,说不准过段日子我们又见面了。”她笑着说:“和你们碰一个。”
谢明琼端起可乐,将另一杯递给没有动作的吴杪。
吴杪接过,到底还是和两人碰了一下。
被长白山脉冻过的可乐大概味道确实不同些,气泡顶在喉咙口,又迅速往下,淹没进了胃里,带来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好像她们确实交情很深似的。
吴杪垂眸将杯子放下,搪瓷杯在木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似乎这样就能将她心底这种奇妙的感受压下。
几人并未在客厅待太久便再次各自回了屋子里。
第二天吴杪准备下午出发,下午太阳大一点,路上没那么冷,而关长瑛和村支书则早早就下了山,钱姥姥今天心情看上去很好,钱二炎问起她只轻哼一声,炫耀一般的说:“那可不?毕竟你大姨向我服软了。”
可是关佳芝明明记得今天早上她妈妈离开之前,也笑着和她炫耀,“你姥姥就是斗不过我,这不我一来她就和我服软了。”
两人似乎都觉得自己赢了,并且关系诡异的有了提升。
不过,这大概也是件好事吧。
谢明琼临上车之前,钱二炎拿着一条到处都是漏洞的围巾过来,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明琼姐姐,这是我昨晚上织的,不过织的不太好,只能给你当个临别小礼物了。”
谢明琼接过,笑着说:“是很好的礼物。”
钱二炎闻言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支支吾吾的问:“那我能和你拥抱一下吗?”
站在谢明琼身后的吴杪顿时抬起脑袋,有些警惕的看向钱二炎。
谢明琼却点点头,“可以。”
吴杪眼底顿时露出不敢置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