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清越的嗓音响起在耳畔,带着些许湿热的吐息喷洒在耳廓,激起细密的痒意。温热指尖轻点在她唇瓣,示意她噤声。
墨拂歌只回头,或许是因为先前的动作,惊动了池边流萤,流光四起沉浮,借着月色照亮了身后人的轮廓。
月光在她周身落成轻薄的雪,而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映着沉浮萤火,便似是满天星辰都落入她的眼眸。她眼中笑意温柔,恍若情人凝眸,只一眼,就要相拥坠入红尘。
只此一瞬,仿佛此地并非九重宫阙内,也非皇城繁华场,只有月色皎洁,芙蕖万顷,一一风荷举。
仿佛万籁俱寂,天地偌大只有二人相拥。
【作者有话说】
好,好,原来写感情线也挺爽。
80陌路
◎你我之事,稍有疏漏,都是万劫不复。◎
四下无声,只能听见二人吐息,山石间狭窄的缝隙将氛围烘托得暧昧,连秋夜的空气都灼热起来。
叶晨晚像是全然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些什么,仍只揽着墨拂歌依靠在荷塘边的假山间,侧耳倾听远处的交谈声。
墨拂歌本想挣扎一下,但奈何此地狭窄,况且害怕惊动远处交谈的人,也只能靠在叶晨晚怀中静观其变。
“可我瞧郡主似乎喝醉了,出去这么久时间没回来,担心她出什么意外。”
这个温和但没什么气势的声音很好辨别,显然是卫安陵的。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就有些陌生了,音色朗朗,甚至颇有两分正气。“郡主若有什么意外,在下自会禀报。再者此乃天子脚下,皇宫大内,郡主能出什么意外?”
墨拂歌只觉这个嗓音似曾听闻,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何人。转头看向叶晨晚,只见她听得全神贯注,月色照不进她眼眸,眼底一片暗色。
她揽在墨拂歌腰间的手又收紧了几分,过了片刻后才唇瓣翕动,用唇语道——
慕云归。
墨拂歌讶然,但她很快压下了诧异,继续安静地倾听二人的对话。
卫安陵明明是晋国公世子,身份要比慕云归高上不少,在他面前却显得唯唯诺诺,“我当然没有觉得郡主会遇上这些事,只是担心她会不会醉了找不到路。”
“那也该让宫人去寻,皇宫偌大,世子想寻到何时?况且若是郡主酒醉被世子寻到,郡主的清誉又当如何?”慕云归用词虽恭敬,但语气中总带有训斥之感,一步步追问卫安陵。
卫安陵大概也觉得慕云归说得有理,隔了半晌才没底气地说了句,“也是。”
“您与郡主并不相熟,恕我直言,还是少做些会让郡主困扰的事。”慕云归言罢又补了一句,活跟学堂夫子训学生一样。“这对您与郡主都没有好处。”
卫安陵竟然也不反驳,听得叶晨晚眼皮直跳,她都不敢这样同国公世子说话,怕得罪国公,慕云归倒是替她把话说完了。
二人又交谈了几句,临走前卫安陵还不忘嘱咐慕云归去寻叶晨晚,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直到确认二人离开此地后,墨拂歌与叶晨晚才从假山中走出,叶晨晚后知后觉地收回自己的手,与她稍微拉开了些距离。
好在墨拂歌并没有计较先前的举动,反而意味不明地瞥向叶晨晚,“我倒是不知,原来郡主府上的管家,要管这么多事的。”
叶晨晚一手撑在假山旁,也只觉头痛,“我也不知,他素日里也不是这般。”
在她看来,慕云归与自己一同长大,一并来到京城,十年沉浮,算是共同经历了不少风波。平日里虽然有许多事与自己看法不同,但对自己也算顺从,做事有条有理,除了有时候有些啰嗦之外,并无什么大问题。
谁知今日一看,却是越俎代庖,已经干涉起她的人际,还替她把晋国公府都给得罪了。
而且,让叶晨晚在内心深处惴惴不安的是,慕云归在交谈时流露出的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气息,让她感到陌生。
但此事在墨拂歌的视角里却并非如此,自上次叶晨晚的生辰宴见慕云归出言不逊后,她便已经觉得蹊跷。此人似乎总在压抑着怒气与不满,不知何时会向谁宣泄。
“可我听闻,慕长史是宁王殿下亲信的儿子,自幼与郡主一同长大,来到墨临。”墨拂歌轻嗤一声,说话也难得阴阳起来。“这么久的交情,郡主却是毫不知情的?”
“这代表不了什么。”叶晨晚否认得很快,“不过只是相识的时间长了些,又怎么能轻易就了解一个人的全貌?我也不认为我了解他是怎样一个人,只是我觉得人各有志,他若有别的抱负,我也是支持的。毕竟以他的才干,在宁王府任一个小小的长史,也确实大材小用了。”
人各有志,她向来尊重他人的想法。只是逾矩干涉起分外之事,是她不能容忍的红线。
墨拂歌不以为然,目光斜睨过来,“即使他的抱负是在这里越俎代庖?”
叶晨晚知道她在暗示什么,垂眸道,“我知道,之后会找个借口,让他不再留在宁王府。”
指尖划过她金丝绲边的衣料,墨拂歌微抬眸,流光只在她眼底晕开一点亮色,她抬眸看的动作在此刻格外蛊惑人心,“只是不留在宁王府么,郡主?”
“”叶晨晚怔怔望着她指尖,良久后一声轻叹,“他不会再留在宁王府,我也不会让他有机会再去别的地方。”
就算是相识十余年的情谊,也不能阻止她所求之事,这一点,她一直想得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