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自己登基后,慕容锦俨然把自己当做了半个主人,在这皇宫里出入自由。
若不是登基后还有诸多事务要仰仗于她,他一定会把这个目中无人的女人大卸八块。
但忍耐一直是拓跋诩的优良品质,他已经忍辱负重许多年,才爬到了现在的位置,也不缺这一时半会儿。
“能被拓跋雍精心保存的文书,说不定就有什么秘密呢。”慕容锦结果侍女呈上的一沓纸张,细细地翻阅着。
她翻过了其中几页纸,里面似乎都是一些书信与暗卫的密报,但拓跋诩的目光仍然像苍蝇一样黏在她身上挥之不去,她不悦地开口,“你很闲么?没批的折子堆了这么多,还有心思看我。”
拓跋诩冷哼一声,想起堆积的政务,不情不愿地翻开了御案上堆积的折子。
又听见女人那幽幽淡淡的嗓音,“既然已经登上了皇位,就要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元诩。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可不要让我久等。”
执朱笔的手一顿,在奏章上狠狠晕开一片朱红,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下呼吸,“你嘱咐过我的事,我在派人去做了。你所说的那种矿脉,正在境内寻找,那些阵法,我也在找奇人异士来仿造着搭建了。”
拓跋诩那些不满的小动作都落在她眼里,慕容锦只笑了笑,懒得多加计较。爱咬人的狗自然也爱龇牙咧嘴,她不必把畜生的行为放在心上,但敲打一二也是有必要的。
“那最好不过。如果完不成的话”慕容锦从纸张中抬起眼,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明明是含笑的,目光却像是冰冷的海水一般将他拖拽入海中,“你可以有幸在现世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不要忘记你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是谁给的。”
“”他几乎要将牙都咬碎,还是生生忍住的怒火。从某种意义上,他知道慕容锦的确能做到。“我知道。”
慕容锦笑了一声,又继续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纸张上。
在一堆北魏语书写的书信中,几封中原字迹的信纸显得尤为显眼。慕容锦仔细翻看着信纸上的内容,嘴角忽然扬起,“真难得啊这么有趣的书信,竟然差点就被你这么个蠢货毁掉了。”
“你说什么?”拓跋诩不解地看着她。
但慕容锦却仔仔细细地将其中的几封书信折好放入袖中,并未回答拓跋诩的问题。
再转眼时,她已经消失在了宫殿之中,唯有几缕春风吹绿殿门外的杨柳。
北地的雪终于要化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很爱写慕容锦,原因无他,只因为爽,想骂就骂。jpg
196青梧碧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五月小满,江河渐满。
宫城内的榴花新生了绿叶,新沾了雨水的红花悠悠吐蕊,为宫墙又添几分朱红浅碧。
马车声辘辘,行过幽长宫道,一直到了内宫的宫门前才停下,急忙有数名宫人已经恭敬地围在马车旁,对着华丽车帘后的人道,“祭司大人,已经到内宫了,再往内实在不准任何车马进入,要劳烦您亲自前去了。”
车中传来清冷音色,“无妨的,我自己去就好。”
推开车门,白衣女子只避开宫人谄媚的想要搀扶她的手,独自下了车。几滴雨水落在银丝绲边的袖口,晕开淡色水痕。
看了眼雨势,她轻声道,“劳烦给我一把伞。”
宫人又急忙殷勤地为她撑伞,“奴婢为您撑伞。祭司大人请。”
“不必。”她的嗓音依旧清淡,只从宫人手里接过了伞自己撑起,袖袍滑落,露出一段雪白的腕骨。“我自己去。”
几个宫人紧张地看着她,又不敢违逆于她,最后只敢看着她走向了正确的方向,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雨水滴答,打落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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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宫城她曾来过千百次,早已算得上轻车熟路,这些宫人本不必如此诚惶诚恐——想来是叶晨晚敲打了太多次的结果。
不过是入宫面圣而已,叶晨晚也不必如此紧张。
昨日宫中忽然传来圣上口谕,说陛下请祭司入宫一叙。这并非是谁的授意,而实实在在是玄昭的旨意。
叶晨晚对此很是警惕,害怕这是谁人想出来的招数。但墨拂歌全然不觉一般,轻松地答应了玄昭的要求。
她很清楚玄昭来找她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前些时日东边传来的消息。
五月初九,东岳泰山震。
泰山之气化,攸先天下,泰岳地震显然对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是个沉重的消息,朝堂上下人心惶惶,偏偏司天命的祭司对此一言不发,他自然是惶恐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