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物苦涩的辛香漫散在房间内,墨拂歌只是怀抱着叶晨晚,空看着窗外沉沉夜色浓黑如墨。
春分时节的雨还未停,雨撞銮铃,叮当作响,滴得亭中竹叶摇晃。
怀中人是滚烫的,但雨夜冰冷的空气潮湿又沉重地贴在肌肤上,几近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些天看遍名医,无数珍奇药材用遍,叶晨晚却是毫无好转的征兆。
她俯下身,贴近叶晨晚的面颊,“如果真的要失去你,我又该怎么办呢?”
她轻声问,而昏睡的人毫无回应,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那我只能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她双臂用力抱紧了叶晨晚,却察觉到对方经年所用的白檀木香都消散得浅淡,几近要被药物的辛香掩盖。而白衣宽大袖袍铺陈,她头颅低垂,远看去如一只垂死的白鹤。
滚烫的眼泪滴落,晕开一片湿润水痕。
、
“醒一醒,怎么就这么睡在这里?”
有冰凉的触感落在眉头,有人轻轻将*她拍醒。
墨拂歌睁眼,这才发现自己昨天就靠在床头睡着了,闻弦站在自己面前,面露担忧。
她的衣角也沾着些微水痕,身上风露未干,显然也是匆忙跋涉而来。
窗外雨仍未停。
但墨拂歌来不及寒暄,就匆忙抓住了闻弦的手腕,“前辈,救救晨晚。”
闻弦垂眸看她,墨拂歌难得如此憔悴,还露出了惶然无措的神态,实属罕见。她向来是情绪从不外漏的角色,可见这次的确是遇上了大事。
在看见床榻上叶晨晚脸上病态的潮红时,闻弦面色一凛,急忙拉出叶晨晚的手腕为她把脉。
在接触到叶晨晚的脉象时,闻弦的眉头蹙起,眉骨处落下一片深深的阴影。
屋内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叶晨晚凌乱的呼吸与窗外淅沥雨声,沉默如有千钧重般横亘在二人之间。
闻弦的指尖仍然停留在叶晨晚的脉搏上,并没有收回手,开口沉声道,“你其实已经猜到了她的情况,不是么?”
“是”
但听见闻弦亲口说出时,她的心还是沉到了谷底。一样是慕容珩的手笔,一样是昏睡不醒,高烧不退,她当然有所猜测。
她哑声开口问,“是和苏辞楹所中的诅咒一样,是吗?”
闻弦颔首。
墨拂歌呆坐在床上,只是怔怔望着昏睡的叶晨晚,一滴泪水沿着颌骨滑落。
“怪我。”
她一手撑着额头,神色痛苦,“都怪我晚到一步。我明明知道她有这样恶毒的手段,我应该早些提醒晨晚的”
墨拂歌面露懊悔,那一日从宁山矿坑的废墟中醒来逃脱时,因为身上落下了伤,就算自己日夜兼程,还是没赶上慕容珩的脚程,始终是晚到了一步。
又或者,如果她早些提醒叶晨晚注意慕容珩,是不是她就没有机会在叶晨晚身上种下诅咒?
一步错,步步错,都因她漏算一着,才会有今日恶果。
“后事你准备如何处理?”闻弦沉声问。
“后事?!”墨拂歌猛地抬头,“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吗?”
“如何能有呢?”闻弦坐在她身边,“这种诅咒来得恶毒,需要多年才能炼制,但药石无医。况且这孩子还不通秘术,对诅咒的抵抗更弱。早做往后的安排。”
闻弦的声音很轻,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如果将她身上的诅咒过渡到我身上呢?”
沉默良久后,墨拂歌抬头与闻弦对视。
面对闻弦震惊的神色,墨拂歌的表情却相当平静,仿佛只是寻常谈论起一件琐事。
“不行。”闻弦立刻回绝了她,“你根本承受不住解毒的代价,以你的身体状况,用蛊毒以毒攻毒去解毒一样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