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保才拿起了一块,“棠棠,这是什么?”
“保才叔,这是橡子豆腐。”棠棠解释道。
“橡子?”苏保才疑惑,他怎么都想不到那山里又苦又涩的野果子是怎么变成棠棠手里那盆看起来像豆腐一样的东西的,但他还是把手里的橡子豆腐给塞进了嘴里。
其他人看到苏保才吃了,也跟着把手里的橡子豆腐给塞进嘴里,怎么说呢,有股苦味涩味,但影响不大,而且这豆腐口感格外韧,牙齿得稍微用点力才能咬断,越嚼就越能感觉到淀粉的黏性,混着没完全磨碎的橡子颗粒,在嘴里沙沙作响,倒有点像是在嚼没煮熟的糙米。
有人晚上只喝了稀得不能再稀的汤,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叫了,这一块橡子豆腐吞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饥饿的感觉都缓解了不少,看起来这个东西像是能管饱的!
有人吃了一块还想要第二块的,棠棠也不藏私,有多少都分给大家了,瞬间一大堆村民都挤了上来,想要尝尝这橡子豆腐是什么滋味。
“是粮食,这就是粮食啊!”
“好吃、真好吃。”有人红了眼眶,家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吃过干的了。
“妮子,你刚才说,这是用山里捡到的橡子做的?”
苏觉胜把一筐橡子摆在大家面前,“就是这个山里捡到的橡子。”
棠棠给大家科普橡子豆腐的做法,“在山里捡到的橡子,用石臼把外面的硬壳砸烂了,拿回去家里磨成橡子浆液,用纱布过筛一遍,浸泡一夜之后第二天换新的水,清洗十五遍之后,底部沉淀的就是橡子粉了,这个粉不仅可以用来做成橡子豆腐,还能用来做窝窝头,摊薄饼,煮橡子糊糊,十斤橡子能磨出三斤的橡子粉,一斤橡子粉就能做出来六七斤的橡子豆腐!”
“就是这玩意?”指着苏觉胜手里的橡子问。
“对!”
“说起来我前两天还看见棠棠和觉胜两个娃娃在村口的石臼那里不知道捣鼓什么,难道当时就在捣鼓这个橡子?”
这下子虽然还没散会,但人群的人瞬间坐不住了!
棠棠已经把完整的橡子豆腐给说了出来,这橡子又不要钱,就算不成功也就是费一点时间功夫,万一试成功了……家里就用不着顿顿稀汤勒紧裤腰带过活了!
“晚上不许上山,危险!”苏保才喝住了大伙,“要上山就明早再上!”
苏保才说明天才能上山,这凌晨三四点也是明天了,于是乎这天还没亮,就开始窸窸窣窣的有人背着竹筐上山捡橡子,这打谷山上的橡树到处可见,橡子一年一年堆得满山都是,谁愿意去捡就捡去吧,捡回来之后用石臼凿烂了外壳,磨成浆液,再泡水,基本上按照棠棠说的办法,都能做出来橡子粉!
用来做窝窝头,摊薄饼,煮橡子糊糊,虽然不至于多好吃,还有股苦涩味,但的的确确能管饱!而且比什么草根树皮的滋味可好多了,这可把大伙给激动坏了!
……
苏觉胜和棠棠按照上次的印象找到了朱老汉一家。
棠棠敲门时,朱老汉一家正熬了野菜糊糊,锅里只下了一点很少的豆片,大部分是青绿色的野菜和稀汤。
“恩人,是两位恩人,快进屋里来坐!”
苏觉胜把车座上绑着的橡子给解下来,“老伯,你们这边的山里有种这个橡子吗?”
朱老汉仔细辨认了一下,“有、这个硬壳*野果山里不少,但这个东西咬起来不好剥壳,而且又苦又涩的,大伙都更愿意去挖野草树根,愿意捡这个橡子的人不多。”
棠棠脸上露出笑容来,她从麻袋里取出昨晚几个用橡子面蒸的窝窝头,“您尝尝这个!”
“这、这可使不得……”
“吃吧,老伯,您就吃吧!”棠棠不由分说的把窝窝头给塞进了他的手里,再往朱青、毛毛、老婆婆手里都塞了一个橡子面窝窝头。
这几个窝窝头是喻娟芳蒸的,里边还加了一点盐和土豆丝,拿在手里有点硬,比平时的苞谷窝头重些,吃起来是很韧的口感,还有种没磨碎的糙米颗粒感。
朱老汉家里已经多久没吃过干粮了,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窝窝头,但他硬是吃得热泪盈眶,“好吃,真好吃啊。”
老汉十几岁的孙子朱青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人长得又高又瘦,跟条细竹竿似的,他已经吞咽完了一个橡子面窝窝头,再看棠棠手里的窝窝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咽了咽口水。
“朱青哥哥,你再吃一个吧。”棠棠估摸着他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一点。
饥饿的本能战胜了羞怯,朱青的喉咙随着吞咽剧烈滚动,他接过棠棠递过来的窝窝头,红着眼睛就往嘴里塞。
“您吃的这个窝窝头是用山里捡的橡子做的。”
“啥?橡子做的?”朱老汉瞪大了眼睛,他把嘴里的窝窝头给咽下肚子里,“是咱们山里的那个野果?”
棠棠点了点头,“嗯,捡回来把橡子壳凿烂了,磨成浆液,再泡上几遍水,沉淀下来的就是橡子淀粉了,一点粮食都不用往里添!”
“您看,就是这个橡子,这个是用橡子磨出来的粉,你们村里有断粮的人家,都能上山把这个橡子捡回来磨成粉,用来做窝窝头,摊薄饼,煮橡子糊糊,十斤橡子能磨出三斤的橡子粉,一斤橡子粉就能做出来六七斤的橡子豆腐。”棠棠把山里捡的橡子和晒干的橡子粉递给朱老汉。
这橡子粉的颜色比普通玉米淀粉、小麦粉的颜色要深一些,里面还有一些细碎的橡子颗粒。
朱老汉嘴唇翕动,他红了眼眶,过了好一会,他才哽咽道,“棠棠姑娘,我现在去把咱们村里断粮的人家都叫过来,你能当着大伙的面重新讲一遍这个橡子粉是怎么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