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走出南屋的门,就看见苏觉胜冒冒失失地跑了回来,满头大汗,还险些撞上了门槛。
“觉胜?你这是咋了?”
“娘,我有急事!”苏觉胜不由分说地拉着瓦妮往外跑,“瓦妮姐,你现在马上跟我去一趟望乡村!”
……
苏觉胜自行车的轮子蹬得飞快,碾过坑洼不平的村道,瓦妮坐在车后座上,感觉被颠得早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棠棠,人还在吗?”苏觉胜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还在。”
瓦妮有些不明状况,感觉这兄妹俩古里古怪的,“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棠棠拉了瓦妮的手,“你跟我们来就知道了。”
棠棠和苏觉胜拉着瓦妮到了柳寡妇的家里,踩在那推来的架子车上,这个高度和角度正好能看见院子里的情况,又不容易被发现。
那宋小军把一盒雪花膏塞进柳寡妇手里,“这是我前几天去城里办事时买的,你长期在田间劳作,手和脸都容易开裂,这个能缓解皮肤干燥。”
柳寡妇把铁皮盒掀开了,里边雪白的膏体泛着细腻的光泽,一股清甜的香气窜入鼻尖,抹开后涂在手背上,感觉原本粗粝的皮肤都变得柔润了。
“把手伸过来,我给你也抹一抹。”
“这东西有香味,我一个大男人不适合用……”
“大男人咋了?你在地里晒得脱皮,手也该润润。”柳寡妇自己用的时候只舍得挖上一点点,但给宋小军用的时候挖了一大块。
宋小军嘴唇动了动,“我一定会尽快把家里的事给处理好的。”
柳寡妇欲言又止,“实在不行,咱们还是断了吧,以后在村子里碰见,也当不认识……”
“我知道你怕啥,怕被戳脊梁骨,怕被抓去批斗,再等等,你等我把家里的事给解决了,月琴,我绝对不辜负你。”
“瓦妮姐……”棠棠看向瓦妮,神色有些担忧,瓦妮将院子里的情形收入眼底,心情有些复杂。
原来这桩婚事不愿意的不仅是她一个人。
怪不得那老宋家愿意送来两倍的财礼,还把婚期定得这么赶。
宋小军从柳寡妇家里出来,没走两步,就看到了墙根下的瓦妮,棠棠和苏觉胜正搀扶着从架子车上跳下来,四目相对,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
宋小军的脸结结实实地挨了宋大柱的一巴掌,“我早就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跟那个破烂货断了,你偏偏不听!这个破烂货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跟你娘给你寻的好好清白人家的闺女你不要,非要跟那个克死男人的破烂货在背地里苟合,把我们老宋家的名声都败尽了!”
宋小军反驳,他不允许父亲一口一句破烂货来称呼他爱的人,“她不是什么破烂货,她是我的爱人……”
宋大柱快要气晕过去了,他忍不住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飞溅,“狗屁爱人!我上辈子是做下了什么孽障,生下你这个气人的儿子?这十里八乡,咱们家想挑个什么样的闺女挑不到,你为什么偏偏要找个寡妇来恶心我们?老宋家祖上几代,什么时候出过像你这样的败家子?你趁早把你那心给死了,只要你老子我活着一天,我决不允许你把那丧门星给娶回家里来!”
“我们辛辛苦苦做那么多,都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
宋大柱和夏立兰一早就知道了宋小军和柳寡妇的首尾,但一直没闹到面上来,他们想着早点给儿子定一门婚事,结婚了收了心,他跟那柳寡妇自然而然也就断了。
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宋小军跟柳寡妇的私会,被抖落到了苏家人的面前!
宋小军的脸被扇出了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印,他吐掉嘴里的血沫子,听到他娘说都是为了他好,忍不住笑了,这一次,他终于在宋大柱和夏立兰面前挺直了身板,“为了我?你们是为了你们自己吧,我是人,我有血肉,有感情,有思想,你们有把我当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吗?你们只是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工具人!”
“我要娶月琴,我这辈子除了她谁都不娶,什么苏瓦妮,赵瓦妮,张瓦妮,谁爱娶谁娶去吧!”
宋大柱听到这话,差点当场就气晕过去了,“早知道你这么执迷不悟,我跟你娘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与其这么生不如死的活着,我还不如死了!”
……
老苏家西屋,吃过晚饭后,苏老二身上披着件衫子,闷着头在抽旱烟。
栓福捏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在桌案上,心里跟吃了苍蝇似的恶心,“那老宋家明显就是骗婚,瓦妮绝对不能嫁到这样的人家,明天我就把那老宋家送来的财礼给退回去!这门婚事必须退了!”
“什么双倍财礼,什么借钱盖房子,谁稀罕!一家子骗婚的玩意!”
于亚红忍不住唾了一口,“看那宋小军的面相像个老实人,没想到背地里竟然跟寡妇给闹得不清不楚的,栓福说得对,赶明儿个我就去把这婚给退了!”
“这件事也算是长个教训,下回再给瓦妮找对象,我一定得把眼睛给擦亮了,绝不能再遇到像这次一样骗婚的。”老宋家骗婚的事也让于亚红心有余悸,幸好在结婚前给发现了那宋小军和柳寡妇的私情,要是结婚了,那这辈子可就真是对着锅灶台抹眼泪,有苦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