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芸站起来厉声道:“乐女士,你这是干什么?”
沈停星忙替祁彦知擦拭,語气焦急:“你没事吧?”
用饭完毕,桌上的菜肴已经渐渐冷却,但剛剛沈停星和祁彦知前方还放着两杯滚烫的茶水,这么一下子,恐怕要烫傷了。
祁彦知抓住沈停星的手腕,对他摇头,“我没事,你别擦了,免得把你的手弄脏。”
“真没事?”沈停星生怕祁彦知在逞强,一颗心始終不上不下的悬着,他另一只手拽着祁彦知的衣摆,抬眸看他,語气执拗,“让我看看。”
祁彦知话语里染上笑意,抓住沈停星另一只手,不让他动,“想看的话,回去我让你看个够,大庭广众之下,就别这样了,好嗎?”
沈停星要被气笑了,“祁彦知!都这时候了你还没个正形。”
祁彦知神色认真,“我真没事,我向你保证,我没有受傷。”
看祁彦知脸上确实没有痛苦的样子,沈停星无奈吐息,手上卸了点力气,被祁彦知顺势完全握在手里。
林芷芸和乐韫一前一后立在乐清身边,瞪視乐清,满脸写着憤怒。
乐清全不在意,仰头大笑起来。
沈衡见妻子把人控制住,轉身查看祁彦知的狀况,目光落在他被菜肴羹汁弄脏的白衣上。
沈衡关切问:“小祁,没受伤吧?”
他是真心为祁彦知担忧,算起来,这已经是祁彦知第二次奋不顾身挡在他儿子身前了。
祁彦知刚要开口,沈停星和他相握的手就加了点力。
祁彦知眉头紧蹙,一时间自眉目流露出痛苦,似乎正承受着急剧的痛楚。
沈衡神色冷肃,忙给助手打电话,“快让医生来一趟。”
沈停星也被祁彦知驟然轉变的形象惊到了,他甚至分不清祁彦知是在表演还是真的难受。
沈停星的心一震,却看见祁彦知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冲他悄悄眨眼。
沈停星:靠,这人不愧是能当影帝的。
乐韫一回头就看见祁彦知痛苦靠在沈停星肩头的样子,她哪里见过自家外甥这么虚弱的模样,一时间更加憤怒,痛斥:“乐清,你还是人嗎?说你瘋都是抬举你了!”
乐清白瓷般的面庞印着鲜红的掌印,她仿佛没听见乐韫的话,仍仰面大笑,极为瘆人。
林芷芸什么没见过,她可不吃这一套,她冷脸的样子也很能唬人,“乐清,我原本看在你是小祁母亲的份上,对你多了两份尊重,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清醒。
圈里人谁不知道你的光辉事迹,乐家二小姐为情所困,狀似疯魔,好几次想拉上孩子给你那挚爱的老公殉葬。
你配做一个母亲嗎?彦知有你这样一个母亲,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能称得上深情吗?祁景昭要是知道你这么对待他心爱的儿子,你以为他会不怨你?”
也不知道林芷芸这段话是戳到乐清的什么机关,乐清抬眸,惡狠狠道:“憑什么只有我记得景昭,景昭那么疼爱彦知,彦知难道不应该和我一样永远怀念景昭吗?他憑什么能过得那么好,过得那么开心!”
乐韫听不下去这番奇葩发言,高举起手掌,想再扇下去,“你说的还是人话吗?我没有你这个妹妹!”
林芷芸拉住乐韫,“你扇她多少巴掌,她也不会长记性,更不会认为她自己有错,那你又何必为她多费心思呢?”
乐韫骤然落泪,“我就是气不过,就是为彦知感到不值。”
乐韫抬手擦去眼泪,看着乐清,眸中不带情感,说:“你以为你自己很苦吗?爸媽和我都那么爱你,你不想管理公司,我就放弃我的爱好,接手公司;你不想联姻,父母也从始至終尊重你的意见。
后来到了年纪,你恰好遇见祁景昭,和他相爱,并且有了孩子。你前半段的人生已经是很多人梦寐以求,可望而不可即的了。
虽然后来祁景昭意外离世,但我们立马把你接回乐家,家里所有人对你都和从前别无二致,是你自己太过极端。
即使失去丈夫,你也有父母、姐姐、好友的安慰,可彦知呢,他那时候才多大?他骤然失去父亲,不仅要挑起祁家,面对那些居心叵测的亲戚,甚至还要接受来自母亲的惡意。”
乐清疯狂扯着头发,盘好的长发被她扯落,披散在肩头,“要不是因为保護他,景昭怎能会死,他就应该下去陪景昭,怎么配得到幸福?”
乐清怨毒的眼神射向祁彦知。
沈停星满心愤怒,无处宣泄的苦闷如同潮水,要把他整个人淹了。
他脱下外套盖在祁彦知脸侧,又抬手捂住他的耳朵,“别听,也不许看。”
“嗯。”祁彦知对于乐清的话毫无波澜,他听着沈停星规律的心跳,只觉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