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离村的马车在天色尚未清亮之时,便悄然启程。苏雪衣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村子,心头涌上一丝不舍。那些缠着她的孩子,那些淳朴善良的村民。这个地方于她而言,是让她重生的地方。“师父,我们去哪?”压下心中的情绪,苏雪衣轻声开口,符广正要回答,前方官道旁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是几个衙役押着一队囚犯走过,镣铐声哗啦作响。“快走!耽误了时辰,小心吃鞭子!”随着为首的衙役厉声呵斥,苏雪衣无意间瞥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这个身影,怎么那么像她父亲?“那是……”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符广则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一变。而在路旁的茶摊上,师徒俩停下休息,就听见几个行商的正在议论纷纷。“听说了吗?苏家逃犯被抓回来了!皇上是龙颜大怒,要亲自审判呢!”“不是说,苏家还有个病弱的小公子?他人呢……”苏雪衣听到这话,身子一颤,手中的银针滑落在地。“丫头……”随着这一声轻唤,苏雪衣回过神,就见符广正担忧地看着自己。苏雪衣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师父,弟子……”知道她要说什么,符广长叹一声,指了指前方山腰处的寺庙。“先去那里歇歇吧。”要说这个小寺庙的香火不算旺盛,却格外清幽。等安置号了之后,苏雪衣跪在佛前,手中的签筒摇得哗啦作响。随着一支竹签落地,她拾起一看,只见上面篆刻着一个归字。“施主求什么?”随着老和尚慈眉善目的开口,苏雪衣盯着签文,睫毛轻颤。“归,是归去,还是归来?”老和尚闻言微微一笑,欠身开口。“心之所向,即是归。”等到下山时,师徒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直至到了一出僻静的山林出,符广突然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书册。“丫头,这是为师毕生所学,你收好。”看着师父将书册递给自己,苏雪衣一怔。“师父,您这是……”“老朽年事已高,经不起奔波了。”符广的眼中闪着泪光,明显的不舍。“但是你,你回去吧……”随着这话说出口的瞬间,苏雪衣的眼泪瞬间涌出。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可谓是嚎啕大哭。“师父!弟子不能,您不要我了么!”“傻孩子。”符广眼眶微红,他伸手摸了摸苏雪衣的头发。“你心里装着事,强留也无益,不过我们师徒俩有缘,定会再见的。”说着话,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竹筒,又又解下腰间的钱袋。“信鸽给你,遇到难处就传信给为师,这些盘缠,也足够你回京打点。”此时的苏雪衣,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她舍不得师父,但她也知道自己舍不下过的一切,至少她要给弟弟报仇,给宝玉报仇……符广并没有拦着,任由她的哭泣,刻意让她宣泄出那些积压的情绪。直至过了良久,苏雪衣的双眼通红,已经快要脱力了,才郑重的叩首,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师父大恩,弟子无以为报,还请师父保重自己,待弟子再去找您……”“去吧。”符广此时才扶起她,声音哽咽。“记住,医者仁心,但也要懂得自保……”苏雪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京城的,她满脑子都是这两年的点点滴滴。想到师父离开时那决绝的背影,心中对容音的恨意更浓。此时的她裹紧粗布斗篷,混在入城的人流中。她的脸用草药汁涂得蜡黄,眉毛描粗,连走路的姿态都刻意佝偻着,活像个乡下妇人。此时的城门口贴着通缉令,苏家人的画像已经泛黄破损。她匆匆瞥了一眼,心头一紧。没有钺儿。“让开!让开!”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苏雪衣本能地往路边一闪,却见一个幼童呆立在路中央。“小心!”她顾不得伪装,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孩子,就地一滚。马匹嘶鸣着从她身侧掠过,清冽的风掀开了她的斗篷帽子。“找死吗!”只见马背上的锦衣男子勒住缰绳,厉声呵斥着。苏雪衣下意识的抬头,瞬间的四目相对。只见魏南初惊愕的瞪大眼睛,瞬间惨白。“你,苏,苏雪衣?”苏雪衣心头一跳,慌忙低头,她将孩子推到身后,声音刻意嘶哑着开口。“小民莽撞,还请大人饶恕,小民只是……”“抬起头来!”此时的魏南初已然翻身下马,一把扣住她的下巴。“真的是你,你不是已经……”魏南初此时的手臂颤抖,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但这一个没留神,苏雪衣便挣开他的手,抱起孩子转身就跑,身后传来魏南初急促的脚步声。但她熟悉皇城的小巷,几个转弯就甩开了追兵。此时,苏雪衣抱着孩子躲进一条暗巷,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砖墙。孩子在她怀里小声抽泣,她却浑然不觉,耳边嗡嗡作响。怎么这么倒霉,刚刚回京竟然碰到了魏南初。显然,这人认出她了。“不哭,没事了,一定都会没事的……”她机械地拍着孩子的背,声音发颤。孩子渐渐安静,她却感到一阵眩晕。她慢慢滑坐在地,眼前浮现出苏家人戴着镣铐的样子。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父亲,如今竟成了阶下囚。她应该感到快意才对,可心头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来。“钺儿……”她无意识地呢喃着这个名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一声声唤着姐姐的少年,如今被关在死牢里……她仿佛能看见钺儿苍白的脸,看见那孩子蜷缩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咳嗽的样子。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如果当初她能再谨慎一些,如果她能保护好弟弟……而就在此时,巷子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让苏雪衣猛地惊醒。她擦干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打听了一下孩子的住处,将其送回后,转身隐入夜色中。:()我不做替身后,全京城权贵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