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村子里面早已经是万籁俱寂。屋内的烛火摇曳着,两个人的呼吸彼此交错着。苏雪衣拢了拢外衣,看着沈煜当下的样子,瞧见他眼中浓烈的情愫,眉头轻轻微皱。不过一秒,便又回归到平日的样子,看不出任何的喜怒。“殿下,时辰已不早了。”她的声音极为平静,指尖却在袖口内用力地攥紧,微微泛白。“我这几日身子不便,为保您的周全,还请您回宫中歇息。”这上涌的情绪被突如其来的话给打断,沈煜微微挑眉,目光落在苏雪衣的脸上,不舍的眨眼片刻。“此话怎么说?”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不懂,还是在明知故问。苏雪衣微微垂下眼睑,声音更轻了几分。“殿下应当清楚,女子在来葵水之时,若与男子同床,会给男子带来晦气的。”“您是千金之躯,倘若真的因此而有身子不适,那岂不是我的罪过?”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屋内一时静默下来。烛心里爆出个灯花,让气氛显得稍稍焦灼。半响后,就见沈煜伸手摸了摸鼻尖,而后突然轻笑了一声。“所以,你此时还未睡下,就是在等着本宫,想要与我说这番话?”苏雪衣不置可否,但她没有接话,而是转头从枕头下面取出了一个香囊,递到这人的眼前。“这香囊里面,民女装了一些草药,可以安神,也可护着殿下您免遭遇一些侵扰。”看着这香囊,沈煜的目光更柔和了几分。他伸手将其接过,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绣的纹样,喉咙轻轻颤动了一下。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暗哑。“雪衣,你知道本宫不信这些的。”没想到这人竟如此执拗,苏雪衣的心头一跳。她刚想要再说什么,却见沈煜低下头,将香囊系在了腰间。他稍稍俯过身,将薄唇落在了苏雪衣的耳边。“不过,既然是你的心意,本宫收下了。”这湿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让苏雪衣不由得屏住呼吸。她甚至都已经要抬起手将这人推搡开。好在下一秒钟,沈煜便直起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时辰不早了,既然身体不适,便早些休息,等改日本宫有空了,自然会再过来看你。”沈煜说着话转身离开,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忍不住转头看了看苏雪衣,而后才消失在夜色中。苏雪衣原本紧绷的情绪,此时仍旧没有放缓。她悄然的走到窗前,再确认沈煜离开大院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将烛火吹灭。她躺在床榻上,听着外面的喧嚣声归于平静,才逐渐的闭上眼睛。而直至到翌日晨起,苏雪衣是被身侧异常的温度和重量给惊醒的。她猛地睁开眼睛,这一转头,便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面容。只见陆锦绝正合衣躺在她的身侧,呼吸均匀,眉宇间还带着几分疲倦的样子。看着这人睡得香甜,苏雪衣脑子嗡嗡作响。她猛地翻身坐起来,只能忍住不尖叫。“陆锦绝,你为何会在我的榻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苏雪衣的声音不大,但她知道陆锦绝一向浅眠,刚刚的声音足够让这人惊醒。果然下一秒钟,就见陆锦绝缓缓的睁开眼睛,那黝黑的眸子里面,甚至还带着几分慵懒。他缓了几秒钟,在看到苏雪衣那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后,轻笑了一声,眼中带着几分笑意,又带着几分抱歉。“我是你睡得沉,就没有惊动你。”说着话,他慢条斯理地撑起身子,露出沾染了一些尘土的外袍,以及略显凌乱狼狈的发丝。“其实我昨日前来的时候有敲门,但怕惊醒你师父和小五那孩子,便直接翻身进来。”“可走到你的屋前又敲了敲门,你却没有回应。”他这话虽然算作解释,可苏雪衣却听得仍旧气结。怎么着啊,送走一个又来一个,他们这几个人当这小院是什么了?只是,看着陆锦绝眼底下浓重的乌青,以及下巴上冒出的胡茬。苏雪衣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目光落在他略显疲惫的面容上。“你,你这是怎么了?”毕竟两人相识数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陆锦绝会流露出这般狼狈的样子。大抵是察觉到了一丝丝的关心,陆锦绝心中一暖。他轻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可身上的疲惫还是让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满是疲惫。“城中最近涌现了一些流民,我负责调查这件事情,调查了三个通宵,始终没有合眼,昨日在回府的路上,还遇到了刺客。”说着话,他指了指外袍上面一道裂口,再次抬头看向苏雪衣的时候,眼中竟多了几分无辜。“我虽没受伤,但实在是乏得很,不知怎么着,就特别想见你,所以就来了。”陆锦绝也不介意,苏雪衣知道他起先的缘由,只是个借口。而他这突然展露出的几分疲惫,让苏雪衣心中有几分不落忍。毕竟照比沈煜而言,这人倒好得多。如此,看着陆锦绝那罕见的狼狈模样,苏雪衣心头一软,转身披起外衣,轻声开口。“你再歇一会儿吧,我去准备早膳。”没有再多看陆锦绝一眼,苏雪衣径直离开了房间。等到了灶房内,苏雪衣淘米的动作比平日慢了些。她想到陆锦绝方才的模样,又忍不住的往锅里面多添了一把米。她与符广都已经养成了粗米淡饭的习惯,平日里吃的东西都以清淡类为主。但她知道,陆锦绝是喜好一些味道浓重的食物,便又做了一两道小凉菜。等这一切都准备好了,锅里面的米也逐渐沸腾,米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姐姐,好香啊!”听见身后传来声音,苏雪衣转过头,就见小五揉着眼睛走了进来。只见那小家伙看到灶台上的吃食后,眼睛瞬间一亮。“今日的早膳好丰富啊!”看到这孩子,苏雪衣不禁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去叫爷爷起床吃饭。”:()我不做替身后,全京城权贵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