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预料到了他会这样说一样,陆锦绝眼中闪过了几分不屑,而后轻声开口。“微臣倒认为,太子殿下多虑了。”“公主金枝玉孽,又曾和亲远嫁,见识不凡,若能择一可靠稳重的驸马,对公主来说未必不是什么好事。”沈煜看向陆锦绝,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接了一下,又赶忙各自移开。他们心知肚明,容音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已经引起朝堂不满。今日几位大臣在朝上所提那些事情,甚至只是容音所做之事中,最无关紧要的一些。但他们也很清楚,当下皇帝是想要得到一个结果的。两人尽可能消减对对方的敌意,开始商榷了起来。片刻后,就见皇帝揉了揉太阳穴,正准备要再次开口下决断之时,大殿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就见容音长发散乱,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她脸上还带着泪痕,显然是一路哭过来的。身后的几个太监和侍从跟在,明显是阻拦过,却拦不住的。“父皇!”只见容音扑倒在地上,护甲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父皇,您当真要听信这些人的谗言,把女儿随便嫁出去吗?”容音这突如其来的出现,让陆锦绝与沈煜都有些错愕,皇上更是愤怒至极。他猛地拍案而起,大声呵斥。“胡闹!谁准你擅闯御书房的?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容音当然知道,可她却不管不顾,一把抓住了皇帝的衣袖。“女儿不要嫁,女儿宁愿死也不要嫁出去!”容音此时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让她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心绪再次崩溃。她扭头看了一眼在场的陆锦绝和沈煜,总觉得自己是被这几个人给深深的背叛了。没有得到皇帝的回应,她猛地抓起桌上的玉玺,狠狠的砸向地面。这剧烈的响动声,别说是殿内的宫女侍从了,就连陆锦绝与沈煜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放肆!”皇帝此时的脸色铁青,额角上的青筋暴起。他瞧见那玉玺上面已经磕出了一道裂痕,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殿内此时是鸦雀无声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来人!”在此时此刻,皇帝才有所发觉。眼前的这个女儿,早已经不是他过往宠爱的那样子……“把公主带回寝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她踏出寝宫半步!”将玉玺砸下的那一瞬间,容音才回过神来,可已经为时尚晚。她听见自己要被关禁足,猛的瞪大了眼睛。毕竟这么多年,父皇何曾这样罚过她?侍卫们此时一呼而上,双手扣住容音的双肩。是正准备将她搀扶起来之时,就见容音突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凄厉的令人毛骨悚然。“好,好啊!你们都是巴不得我死是不是?”容音狠厉的看向陆锦绝与沈煜,疯狂的摇着头。“你们一个个的……”“拖下去!”不等她的话说完,皇帝再次命令。侍卫们不敢怠慢,直接将人架了出去。大殿内再一次的归于安静,只剩下玉玺在地上轻轻晃动的声音。皇帝则是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缓了良久后,才极为沙哑虚弱的开口。“选驸马一事情,就交给陆大人去办吧……”直至到了傍晚,陆锦绝按照旨意,自行来到容音的寝宫。此时天色逐渐暗沉,夕阳将宫墙染成血色,那才经历过火灾的主殿,看上去更为骇人。偏殿内则是一片狼藉,瓷器碎片和被撕扯碎裂的绸缎散落一地。陆锦绝瞧见这偏殿内的场景,并无任何意外。他走进内室后,就见容音正背对着门坐在窗前。她长发散乱着,背影单薄得很。“微臣见过公主。”陆锦绝鞠躬行礼,而容音的身形则是僵了一下。她并没有回头,声音十分沙哑。“你来做什么?还想来看本宫的笑话吗?”“公主多虑了,微臣只是奉皇上的命令,与公主您来商议选定驸马之事。”听到这话,容音猛的转身,眼中满是血丝。她用力的拍向旁边的桌案,眉头轻挑。“商议?你们不是都已经决定好了吗?”她突然抓起桌上的竹简,朝着陆锦绝砸了过去,面容瞬间变得狰狞。“都是你,都是你们在父皇面前挑唆的!害得我变成如此的境地!”陆锦绝侧身,尽可能的避开竹简,但碍于当着容音的面,他没法子有太大的动作。那竹简的边缘,还是在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他眉头一皱,面色不改,随手擦去脸上的血迹。“公主息怒,微臣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奉命?”大概是陆锦绝脸上的伤痕,逼得容音更为激动。她突然歇斯底里的大笑着,笑声中带着几分哭腔。“好啊,那你就去告诉父皇!本宫宁可一头撞死,也绝对不会嫁人!”看着她近乎癫狂的样子,陆锦绝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最终还是欠身行礼,抱拳开口。“公主保重,微臣先行告退了。”等走出寝宫后,陆锦绝摸了摸脸上的伤口,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当下,夕阳已经完全暗沉了下去,宫墙上面不见任何的光亮。而等他离开皇宫之时,脸上的伤口却仍旧在渗血,顺着下颚线滑落,看上去倒是极为骇人。“大人,您的脸……”随行的近身小厮赶忙递上帕子,满眼的心疼,声音发颤。却见陆锦绝摇了摇头,没有接过帕子。“无妨。”陆锦绝那黝黑的眸子闪了闪,而后翻身上马,声音里面不自觉的夹杂了些许的柔和。“出城。”小厮闻言,立刻知道了自家主子要去哪儿,不敢再多言。他赶忙招呼了几个随行的近侍,跟着陆锦绝一同离开城内。彼时,苏雪衣正在小院内整理着药材,突然间,就听见院门被轻轻叩响的声音。她放下手中的药捻,提着灯笼走到门口。却见陆锦绝站立于门外,半边脸都被血迹染红了。:()我不做替身后,全京城权贵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