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广此时的模样,全然不似平时那种老顽童的样子。他目光狠戾的盯着沈煜,将苏雪衣护在身后,像是护着崽子的老鹰。他声音带着几分疲惫的沙哑,却掷地有声的开口。“殿下信也好,不信也罢,老朽今日和徒儿是受了您的请托,过来救人的,而不是来受审的!”符广的这番话让苏雪衣鼻子一酸,沈煜则是扣住桌子的手指更为用力。那红木发出负重不堪的声音,旁边的烛火映衬在他的脸上,看上去格外的阴冷和狰狞。对于一个东宫太子来说,如今他们在宫中,符广的反应就是在挑衅他的权威性。的确,他是去行宫请的符广和苏雪衣。但如今,这件事情被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他只觉得自己的面子和地位受到了攻击。而就在当下,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内殿突然传来了侍女惊喜的喊叫声。“公主,公主醒了!”这一声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就见沈煜猛地站起身,长袍因动作过快,好险带翻了案几上的茶盏。看着他如此急切的模样,苏雪衣的睫毛轻颤了颤,只觉得心底空了一块。想想也是可笑,她老早就知道了,沈煜跟容音人家是亲兄妹,怎么会将心思偏袒在自己这一方?而沈煜此时已经冲向了内室,同时还不忘大声对着侍从叫嚷。“快,传太医!让在太医院当值的所有太医,立刻过来会诊!”此时,苏雪衣已经跟着符广也走到内室。两人瞥了一眼床榻,就见容音此时歪斜的靠在床头。她长发凌乱着,昔日那凌厉的眼睛,此时却呆滞无神,嘴角微微勾起,挂着几分痴傻的笑,连口水都流了下来,自己却浑然不知。她的半边身子不自觉的抖动抽搐着,目光落在沈煜的身上,想要伸手去抓住这人,却也只能略带笨拙地,拍打着自己的腿。“哥,哥……”只见容音有些口齿不清的开口,舌头像是打了结。而瞧见昔日的妹妹,变成如此的样子,沈煜登时僵在原地,那俊朗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震惊和痛心。他缓缓的低下身子,手指在容音的面前轻轻晃了晃。“容音,还认得我是谁吗?”听到这话,容音眨了眨眼睛,又盯着沈煜。良久后,她突然笑了出来,像是个几岁的孩子,智力未曾开发完全的样子。“哥哥,是哥哥……”说着话,她又稍稍歪着头,打量着沈煜身上的常服以及腰间挂着的玉佩。像是明显来了兴致,伸手要去拉扯。而此时,太医院的院判带着一众太医匆忙的赶来。他们瞧见容音当下这模样,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虽然他们觉得,容音能活过来都是一个奇迹,可眼下这样子,好似更不能接受。“殿下,还请您稍稍让开一些,让微臣给公主把脉……”随着太医院院判开口,沈煜才回过神。他滑动着喉咙,尽可能压下剧烈的情绪,而后稍稍退开身子。只见院判战战兢兢的走上前诊脉,良久后才起身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回禀殿下,公主的大脑受创,经脉有堵塞,这,这怕是……”“闭嘴!”甚至无需院判把话说完,沈煜已然得知了答案。他一把揪起这老太医的衣领,神情狠厉。“你们不都是资深的国手?容音眼下已经醒了,你们还治不好他?”“本宫今日将话撂在这儿!倘若你们没法子将她治好的话,便通通陪葬!”随着这话一落,殿内顿时频频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而趁着当下的一片混乱,符广拽住了苏雪衣的袖子。师徒二人如此对视了一眼,倒是颇为默契的往后退去。这会儿,寝殿附近的所有太监宫女,都忙活得跟无头苍蝇一样,自然没有人去理会一个老头子和一个十分丑陋的丫头。也是如此,等师徒两个人穿过回廊之时,根本无半个人阻拦。随着周围安静下来了之后,符广突然嗤笑了一声,那胡子随着他的笑声轻轻颤动着。“淤血压迫静脉,最多百日便可消了。”说着话,他瞥了一眼身后的宫殿,压低声音开口,眼中多了几分鄙夷。“容音那丫头,即便是想要装作痴傻,可也没有多久了。”苏雪衣此时是攥紧袖口,感知着掌心里那金属的钥匙。阵阵的疼痛感,才让她尽可能保持理智,是缓了几秒钟才轻笑了一声。“师傅早就看出来了?”“那银针入穴位之时,为师便知道了。”接上徒弟的话,符广眯起眼睛,眼角的皱纹泛起细密的纹路。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放缓了步子,抬手拍了拍苏雪衣的胳膊。“倒是你,陆锦绝那小子,究竟是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为他这样遮掩说话,也不怕让太子怪责。”两人的目光碰触上的一瞬间,苏雪衣抿紧红唇。她眨了眨眼,目光瞥向四周,确认无人跟随后,才从袖中取出那张地契。那纸张在月光下泛着几分柔光,而等上面的内容以及最后的落款明姓落入眼中的时候,符广有些错愕。他确认了几秒之中,而后笑了出来,轻轻的摇了摇头。“宅子?那小子当真是有远见,连这后路都给你铺好了……”话虽如此,可他看着自己的徒弟,神情中有几分纠结和难耐的样子,心中还是带着几分担忧。他想到先前在小院之时,那三个男子接连交替的来探望。如今他们又回到京城这座吃人的地方,他怎能不担心?“丫头,师父知晓你过往的种种,是没有办法撇干净,彻底斩断的。”“只是你如此招得这些人的:()我不做替身后,全京城权贵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