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求既足,可会收手?”
男人顿了顿,似在理解这句话,而后狞笑,“收手?到手的是真金白银,谁会嫌钱多咬手?!越多越好,越多越好哈哈哈!!!”
听着男人发自内心的张狂笑声,那女声里似乎极轻地叹了一声,紧接着是斩钉截铁的一句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天地法则般的冰冷。
“贪心不足,不允杀生!”
“谁?你是谁?!”
领头男人骤然回神,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噌的从腰后拔出了一把黝黑锃亮的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和火药特有硫磺味的凛冽气息,刺破了雨水的湿腥,弥漫开来。
他身边的同伙也纷纷亮出了家伙,匕首、砍刀,矮个子也掏出了一把土制手枪,惊弓之鸟般背靠背围成一圈,枪口和刀尖对着树影幢幢的四周疯狂扫视,心脏狂跳。
“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领头男人嘶吼着,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更加狂暴的雨声和死寂的山林。仿佛刚才那声音和诡异的恍惚,都只是被暴雨淋出的幻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对峙中,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猩红色光芒,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领头男人眉心正中央的位置!
那红点极小,却稳定得可怕,像一颗凝固的血珠,精准地钉在那里。
“狙击?!”
领头男人瞳孔紧缩。
巨大的恐惧登时压倒了凶性,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路线、什么同伙,脚步一转,朝着与红点来源相反的地方,连滚带爬地疯狂逃窜!
“大哥!”“等等我们!”
其他三人也被这诡异恐怖的一幕吓破了胆,见领头的跑了,哪里还敢停留,顿时也炸了锅,连滚带爬地跟着领头男人逃窜的方向没命地奔去。
他们慌不择路,甚至顾不上看脚下的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湿滑的陡坡上狂奔,被树根绊倒,被藤蔓缠绕,又挣扎着爬起,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逃离那个红点!
而那一点猩红,始终不紧不慢地缀在领头男人的眉心前方。无论他如何疯狂地改变方向,如何试图借助树木遮挡,那红点总能在他露出破绽的瞬间,重新稳稳地钉在他的眉心。
若有第二个居高临下的旁观者,应当能看出,这个红点在精准地引导着这群惊惶的猎物,驱赶着他们,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亡命奔逃。
“嗝~”
黄双林喝了一大半汤水,舔舔嘴巴,幸福地打了个带着饭菜香的饱嗝。
揉揉肚子,暖呼呼的;看看鱼护,空荡荡的。
“要不再钓会吧。”他讪讪道。
就在这时,一股被什么东西盯住的寒意,毫无征兆地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了上来。
短暂的冻结反应后,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视线投向幽暗的密林深处。
两点幽幽的、冰冷的绿芒,在雨雾和枝叶缝隙间,若隐若现。
“妈…妈呀…”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双腿抖得像筛糠,几乎站立不稳。
求生的本能让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在摸到泥地里的割草刀,浅浅的松了口气,可紧张等待好一会,对面没反应。
黄双林眼里有疑惑一闪而过,想了想,他摸向自己塞得鼓鼓囊囊的钓鱼包。
拉开侧袋的防水拉链,在里面一阵摸索,掏出了一个东西——不是武器,而是一个带着红外夜视功能的、高倍数的便携式单筒望远镜。
“鱼可以钓不到,但装备必须齐全!”
他自言自语着缓解恐惧,将望远镜凑到右眼前,朝着那两点绿芒的方向望去。
视野穿透了昏暗的雨幕和枝叶的阻碍,将远处的景象清晰地拉近、放大。
——一头矫健的猫形生物。
它轻盈地蹲踞在一根粗壮的横枝上,雨水将它布满圆斑的皮毛打得湿透,紧贴着流畅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冰冷的绿瞳在夜视仪里如同两盏小小的探照灯,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这边。
黄双林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的安心感竟奇异地涌了上来——作为山神庙的老食客,他是了解过山神庙贴的游览图上的云豹保护区的。
他拍了拍胸口,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朝着云豹的方向,有点讨好地扬了扬手里还没来得及啃的猪筒骨。
“嘿…嘿嘿…大…大猫?是…是你啊?吓…吓死我了…”他试探着,把骨头往前递了递,“饿…饿了不?我还没吃,香着呢!”
云豹幽深的绿瞳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目光落在了黄双林手中的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