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无声的陪伴,就能使人纷杂的情绪稍稍稳定。
“我是不是太喜欢你了,不然怎么总觉得你在罗浮暗戳戳盯着我。”
“清清说我庶务繁忙,我自然难以从公务里脱身。但神君手眼通天,帮点小忙还是有不费余力的。”
流云渡里见她跟假猫贴贴,差点就要降下一道雷霆把「常乐天君」的人送给十王司,让判官们把千面关几天禁闭。
天清歇在他的怀抱里,吸猫充能完毕后直起身子,正大光明地捣鼓他毛茸茸的头发。
她将景元肩膀两侧的长发翻了个遍,也没翻出想见的东西,只得趴景元肩上神色恹恹地问:“你团雀呢?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刚刚跑掉了。”景元的目光停留在天清略显忧愁的神色上片刻,轻皱眉后又松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趁其不备将她高高举起,“不过也没关系,现在蹦跶出来个天清。”
论出剑速度,景元略逊她半分;可若论力量,那他可是难有敌手。
天清轻呼一声,因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而愣怔。
自浩瀚夜空中奔来的月光照在她纤弱的身躯上,景元含笑的眼瞳中倒映出天清因背对月色清辉而更加清晰的身影。
回过神来,天清低头打量着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好了,把我放下来吧……”
“……”
“景元?”
天清眯了眯眼问他,“不会是装作没听见吧,真不可爱!”
景元以微笑掩饰内心雀跃的破绽,把她放回了地面上,嘴里念念有词:“哎呀,清清真无情。”
两人坐在棋局指向的同一方。
一同晒月光的少女戳了两下猫脸,淡淡道:“你看起来不对劲。”
景元抬手掩面打了个困顿的哈欠,望着她歪了下头,解释道:“夜深了,是时候该躺下歇息了。明日我休沐,又正值你生辰,想去哪里玩我陪你去,如何?”
天清对他口中接连跳出来的信息沉默。
早上的时候,因为她明日生辰,猫特地让她早点回来的。
“想白天在家里好好睡一觉,晚上嘛,去永狩原跟你一较高下!”
景元垂眸细细思考,很快点点头应了下来,声音一如既往的醇厚悦耳:“没问题,几日不动筋骨,当真是浑身不自在。”
“……”
见她心事重重,眉头都要拧成一团,景元伸手点在脑门上弹了一下,得到对方别过头去轻哼的再一次无情模样。
“看起来,「常乐天君」的考验颇为棘手。”
他说得不紧不慢,端坐于棋盘前的少女却听得身躯一颤。
“是很棘手,而且来得太快。”天清摇头甩了甩脑海里的水,左手撑着脸,右手拿着棋子悬停在半空,对难解的棋局咬牙切齿道:“顷存花海正在塌陷,原因是我的叛离……景元,如果我知道这一天来的这样快的话,我就……”
清透的银芒中,景元扬起唇角逐渐撇下去一贯温和的弧度。
他是一个幸福的猫,但不是一个足够幸运的人。
诸多于岁月中得幸相逢的人,几乎无一幸免地将他留在时光的一角。有人借着大义将他推开,有人因他年少无知而对其隐瞒罗浮暗涌下的荒唐局面,有人在归来后已不是最初把酒言欢的模样。
景元是最先认清时光的残忍的人,也是最先接纳一切并且往前走、担起本可不属于他责任的人。
但他从来没有否定过人与人相遇的难得珍贵。
两人都知道她是幽都的叛离者,终有一天要回去。景元不想承认的只是,如果天清知道这一天来的这样快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选择喜欢上他了呢?
……大概是的吧。
天清慢慢收回了犹疑不定的棋子,老实说,她的棋艺进步空间真的很大。没有瞧见身侧站着的人的表情微妙,闷闷地小声道:“早知道的话,我就少喜欢你一点了。”
话音刚落,她听见站着的人轻笑一声。
紧跟着是掩饰不住的笑颜。
天清:景元是一只爱笑的小猫咪,他一点也不可爱。
“……有什么好笑的?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她自顾自点点头,“欢愉的星神啊,你被神秘和记忆污染成了让人笑不出来的谜语人,你知不知道!可恶啊,后土真没面子。”
心里悄悄加一句,阿哈真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