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之瘟,带来贪欲和傲慢,权欲滋生不休的祸乱。而总有一天,仙舟将重归生死正轨。
后土收容每一个善良的灵魂。自她临落凡尘,顷存花海与人间的通道受阻,后土力量零落在外。身为顷存花*海的守望者,天清认为自己理应给因魔阴身丧志的生灵一个安眠的地方。
心念一转,景元抬头撞上她的瞳光。
却在她收剑眉眼含笑走过来的瞬间低下头,指腹摩挲桌上的卷轴边缘,假装毫不关注。
他突然笑了起来,没有理由。
景元再度抬头时,窗外没了天清的身影。
身侧多出一道黑色的阴影。他坐在桌案旁,跟跳进来叽叽喳喳的小白团子们岁月静好。
天清惦着脚探头,弯着眼睛问他:“你刚刚是不是在偷偷看我?”
放下手中的卷轴,景元转过头来时动了动弯曲有力的长腿,单手撑着脸注视她。
短暂的较劲没有结果,白发的男子忽而笑起来,懒懒地拖长声音反问她:“怎么这样问?景元知道了,清清定然是太喜欢我才致使出现幻觉。”
语气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就是她的问题一样。
天清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景元笑得更灿烂了。
跟他看大的另一个少年不同,彦卿剑心练得是不染凡俗,天清却是反过来的。从幽都避世的无情,到叛逆入世的动情,最后仍然坚守此身不可忘却的使命。
天朗气清,昆冈君当真是给她取了个好名字。
“三位泰斗可是请人请到昆冈君跟前来了,真要拒绝升学邀请吗?我记得你还挺喜欢去跟着他们去航道外,探索什么黑洞和隐藏空间的。”
听到他的话语,天清摇了摇头:“升学的事情容后再议,至于去找古帝国挖宝的任务,当然是有劳师兄师姐亲自完成啦。”
已经毕业了,没当上泰斗还真是可惜。
最后一程还没走过,尘埃落定前,她不忍占了师门倾力相助的名额。古国格物院的泰斗们年纪大了,经不起学生惊心动魄的生死考量,有渐离和相知在,也算是为师者承绝学。
景元点点头,回过头去。
忽然肩上多了份重量,天清把脑袋搭在他肩上。
窗外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景元闭上眼和窗棂前排排站的团雀们一样沐浴温暖的晨曦,食指在桌上悠然敲着舒缓的旋律。
声音停在肩上温热离开的那一刻。
原在背后的天清走过来,伸手指了指他手边的卷轴,神色是有些不想面对但还要故作自信,双手叉腰问道:“上周走完答辩流程,这周在昆仑补觉,下周要去方壶。时间不多了,这版写的算合格了吗?”
方壶仙舟,不是谁都能去的,也不是随时能去的。
自罗浮那场的剑首大会,等了一年总算等来了方壶的通行证以及那位玄全将军的邀请。
半年来,她以古国格物院的名义接连发表《灵魂流溢的理论数学基础》《格物方式的演变发展初勘》,大受学界认可。从个人角度出发的求己成我,转变为社会角度的遍我成智,为亿万思考者带去新的问题和答案。
趁着信心满满,天清又决定写个《仙舟十八般武器入门导学》和《神州折剑录:剑招分解教学》。可她只写得好棍法和剑法。那些不常用无相锁变化的武器形态,譬如刀枪弓戟甚至风火轮什么的,她向来凭感觉出手,真要写成教学之作,还得让专业的人来。
昆冈君和黑曜添了几笔枪法基本功,护珠人里也不乏练家子。
最后剩下一个大开大合的阵刀,自然是由云骑将军亲自把关的好。
景元思虑周全,虽是基础导学仍然尽心尽力。
要考虑阵刀的力量和耐性训练,要注意不可随意将云骑武经的专业招式传出去伤了基础不牢的模仿者,还要顾念阵刀施展时的应用场合……翻来覆去地改动,硬生生在一月内改了二十六版。
不出他所料,天清露出一个生无可恋的麻木表情。
他一改,天清就得陪着他改。
景元不由起了些逗弄的心思,故意揉了揉额角的太阳穴叹气,拖着长音说了一个‘这’字。
“还是让云骑武经一统天下好了!”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下执念。”
“果然,还是出家人的寂照诚不欺我。”
阳光落在她心有不甘的面庞上,景元站起来,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冷不防地得到一个脑瓜蹦,天清愣住,她看向景元的眼中透露出十分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