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寻味撑起怀谦的上半身,将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体位的变动似乎加重了怀谦的不适,他的眉宇痛苦地揪成一团。
即便陷入昏迷,怀谦却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他脖颈间的肌肉因剧痛绷得很紧,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暴凸出来。
他的五指紧扣在腹部,花寻味怕他用力太重伤到自己,尝试掰了两下他的手却没有掰开。
即便已经失去意识,他依旧不能睡得安稳。
花寻味挫败地抹了把怀谦额上的冷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能慌,不能乱。
她将手扣上怀谦的脉门,分不清究竟是怀谦在痉挛颤抖还是她胆战心惊,她只觉得两人的手正一同抖得厉害,反复摸了好几次才摸到正确的位置。
指尖下的触感是彻底的混乱与失控。
时而急如奔马,迅猛得像是要破皮而出,疯狂撞击着花寻味的指腹;时而又猝然沉坠下去,带着死气,要仔细感受才能触及到一丝微弱的搏动。
是心气将脱、邪毒深陷的表现。
花寻味推测是由于一些外在因素导致怀谦身体机能急剧下降,体内潜伏的剧毒无力压制,这才被诱发出来。
花寻味数月来的苦心调养经此一番算是悉数作废,甚至还不如从前。她的眉头几乎要拧成死结。
可诱因是什么?
是风寒?可是淋一场雨应当不至于如此。那又会是什么?
花寻味头脑飞速运转时,猛然惊觉怀中的人胸口开始剧烈又无效地起伏,仿佛每一次吸气都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斗争。
怀谦冷汗如瀑,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最后的颜色,继而泛起一层不详的青紫。
他的身体也开始快速失温,整个人如同刚从冰湖中捞起,散发出一种濒死的寒冷气息。
花寻味一边钻研着怀谦紊乱的脉象,一边想将他移到床上,可一个人终究吃力了些。
正欲开口唤人时,慕善大步流星地跨了进来。
他们几人方才在打牌时不慎将一壶茶水打翻,慕善原本是打算回房更衣的。
还没进后院就听见“哐啷”一声带着震颤的声响,他还以为是一道闷雷,现在看来应当是门板落地发出的响动。
他先是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一瞬,而后神情染上惊恐,睁大了眼上前同花寻味一起将怀谦安置在了榻上。
慕善也紧张得心如擂鼓,可还没失了理智,反应极快道:“我这就去叫人。”
几人眨眼间便聚守到怀谦床前,脚下像生了根般僵在原地。
众人几次嘴唇微微张开,都没敢发出声响贸然问候,生怕划破了平静的表象,将怀谦最后一丝吊着的气息也惊走。
慕善瞧着因帮不上忙而愁云惨淡的众人,手指蜷紧,颤声开口:“怀谦公子现下如何?”嗓音是从未拥有过的干涩和沙哑。
花寻味的眉头始终被拧成疙瘩,替怀谦把脉的手也从未收回来。
她没有回话,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攥成拳没好气地敲击几下自己的额头,试图让自己迸发出些许思路或灵感,然而一切只是枉然。
她意气用事的举动足以说明情况有多么迫在眉睫。
高蹦蹦嘴角下撇,呼吸沉重,慌得开始对慕善胡言乱语起来:“我就说你包饺子得洗手吧!不干不净,吃了真的会生病!”
能言善辩的慕善哑了火,只顺从道:“是,怪我,都怪我。”
其实怎么可能没洗手,但眼下他真的很希望怀谦只是由于吃了脏东西坏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