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寻味双目瞪大,艰涩道:“还有啊?”
转石无计可施地扯扯嘴角:“伤这么重,很容易留下后遗症的。”
花寻味沮丧地垂下眼皮:“我知道会留下很多病根,以后怕是会像抽了丝的茧,风吹不得日晒不得雨淋不得。”
她暗下决心要仔细照料他,好好为他调理,进行衣食住行全方位的渗透。
“体质问题倒是还好说,可以慢慢改善。”转石发愁的是另外的事情,“我就是怕会出现些不可逆的损伤。”
转石铺垫了半天才引入正题,后遗症想必会很严重,其余人忍不住揪心起来。
慕善急切地问:“究竟会如何?”
转石掰着手指头数着:“说不准哈……可能记忆受损,可能肢体的某些部位不听使唤,也可能五感缺失,这都是不确定的……”
“啊?!”高蹦蹦和寻真惊呼,心都凉了半截。
花寻味听罢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但她看似心如止水的外表下内心其实掀起了惊涛骇浪。
身体上的煎熬倒是其次,花寻味更加担心怀谦的心理会遭受多大的创伤。
如果一个人素来平庸便也罢了,他会习惯自己的平庸。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骤然跌落神坛,那种落差感并不是常人可以接受的。
文武双全、满身贵气的他若是不幸自此有了残缺,花寻味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时令蔬菜千千万,她为什么偏偏要包茴香馅饺子!对人有益的吃食那么多,她为什么偏偏多嘴吹嘘茴香的好处?她悔不当初。
次日花间小厨照常营业,却又缺少了一位主厨,安伯照例将菜单做了一番调整。
天穹漏隙,暴雨如注,三日未歇。气滞神沮,溽暑蒸郁,终见熹微。
雨霁天晴,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将怀谦的长睫惊得簌簌轻颤。
他指尖微动,欲遮挡刺目的光束,却无甚力气,只好蹙眉将头偏过寸许。
花寻味悬了三天的心被这一细小的动作提到顶点。怕惊到他,她一时未敢出声言语,只悄然起身,用自身影子为他呈现出一片阴凉。
怀谦眉头舒展几分,紧闭三日的眼睑终于艰难抬起一条缝隙。眸底混沌迷蒙,水雾翻涌,似蒙尘的琉璃。
方才从沉睡中转醒,疲倦与不适便一股脑涌出。怀谦只觉得身体哪哪都不舒服,五脏六腑如同寸寸撕裂外加被虫蚁啃噬,痛得锥心刺骨。
豆大的汗珠迅速渗出。怀谦惨白干裂的唇瓣张了下,未能成言,只不受控制地逸出一缕游丝般的呻吟。
花寻味眉头拧成川字,俯身替他把脉。温热的指腹触及冰凉的手腕,怀谦指尖瑟缩了下。
他目光没有焦点,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身旁是熟悉的气息。他唇角艰难地上扬起一丝微小的弧度,隐隐约约,难以察觉。
转石便是在这时推门而入。他用气音询问花寻味:“醒了?”
“嗯。”
一问一答的功夫,榻上的玉人便又一次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