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张嘴,最后什么话也没说。
第二天,她把昨天参加宴会的六个小孩,叫到房间里开了小会,会议无外乎两个议题,第一个是去留问题,第二个是违约金的赔偿问题。
她不限制他们的发展,想不想走都随便,只不过走了之后,丰泰俱乐部会不会像她这样倾尽一切资源托举他们,就不得而知了。她把以后可能会发生的情况都告知他们,还把选择权也交到他们手里,选择走的人,只要尽快让家长来签协议,并且在一个月内交齐违约金,她这边就能立马放人。
最终,除云霄之外,没一个人愿意留下。
柳剑春也没再费力不讨好地多说什么,只是敦促他们回去收拾东西,尽早搬去丰泰那边适应新环境。
而她自己,也开始着手联系学校方面,给俱乐部扩充点新鲜力量。
她嘴上说自己认识不少校长,但等真联系起来,对方不是退休就是改行,所剩不多还在教育行业的,有些被外聘到其他省份,有些说自己最近太忙,最后还是托朋友的朋友,才堪堪和几家搭上关系,愿意让她去学校选拔体生。
这些困难,她都一个人默默承受,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简诏南。照他现在的名气,就算和对方素不相识,对方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更何况还能营销“加入剑春俱乐部,享受主力亲自指导”。甚至抛开简诏南,她去找她熟悉的父辈,照样有数不尽的渠道,但这样做,就又违背了她的初心。
她的初心再简单不过。
她只是想,不靠父母,不靠投机,单凭自己的本事闯一次,就算走不远她也认了。
朋友的朋友确实不可靠。她接连走了三家学校,都招不到心意的小孩,等到周五,她本打算到隔壁省份的一个乡镇学校去,结果天降大雨,她打算等雨过后再去,没想到学校的副校长给她打来电话,说孩子们下周开始要放暑假,她要是不来,就得等下学期。
她紧赶慢赶去了学校,已是晚上八点钟,有几个家在镇上的小孩,早被父母接走回家,剩下的都是住得比较远,家庭状况和云霄大林差不太多。
她是很喜欢这种家庭不太好的小孩,不是美化苦难,而是学体育本来就是一条不好走的路,不能吃苦的小孩总一开始就不适合,就算勉强取得成绩,也会在后来的发展中被痛苦和不甘裹挟,最终半途而废。
她冒着大雨赶到学校,浑身都已湿透,好在这一趟没白来,一个外号叫麻子的小男孩,基本功扎实,球感也特别好,被她一眼相中。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准备在线上把协议谈妥,这个暑假就直接带他训练。
一举觅得良将固然高兴,可她还没回到球馆,就也隐隐感觉自己有些头晕。开车的师傅也很给力,油门一会猛踩一脚,让不常晕车的人也觉得恶心,她只能倒头就睡。
睡了一路,症状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全身发烫,就连手心也烧得厉害。
她强撑着走回球馆楼下,没等坚持回去,就蹲在门前的树坑旁吐了出来。可惜一整天没吃东西,除了清水,什么也吐不出来。
呕吐本身也能缓解颅压高,吐了几下,她便觉得身体轻快了许多,恍如无事发生一般走回球馆。
彼时,简诏南刚从演播室出来。
他又在上节目。
一个运动员不好好归队训练,整天抛头露面,参加各类访谈和综艺,这种人真不配待在国家队,主教练就应该把他开除掉,给新人腾路!
他打开手机就能看到类似的评价,只可惜这种评价他听太多了,现在再看到,甚至感觉有点无聊。
骂泳队的会说他们不好好训练光接广告,骂速滑的会说他们不好好训练光上综艺,骂他还是这样,就不能找点新的角度吗,比如骂他恋爱脑,光想着谈恋爱……
好像。
还不如骂他拼命捞金,至少这个说法听起来显得他很有心机,还很识时务。
他的来电铃声忽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刚接起,就传来一阵刺耳的怒骂。
“简诏南你麻痹的,在哪儿鬼混呢,怎么还不回来?柳剑春生病了你知不知道。”
声音大到震耳欲聋,简诏南不爽地皱皱眉,先把音量调小才思考他是谁:“您是?”
“你他妈的连我也听不出来,我谢瑜啊。”
被人莫名其妙大骂一通,本来就让人恼火,一听到对面是谢瑜,他更恨不得当即把电话挂断:“你怎么知道她病了?”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有人刚看到她又晕又吐的。操,不会他妈的有了吧,你小子怎么下手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