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行,元扶妤瞧见倒在地上的玄鹰卫的尸身,那尸身手边是弩箭,快马掠过那尸身的一瞬,元扶妤拉着马鞍俯身一把捞起弩箭挂在马鞍之上。
越往上走,凉透的尸身与断肢便越多……
杜宝荣几人皆从死尸身上捞了弩与箭筒挂在马背上,以备不时之需。
杜荣宝瞧着锦书她们捞武器时利落娴熟的动作,一时间竟不知她们哪里养成的这种军中匪气。
蜿蜒成溪的泥水将血迹与被撞断的树枝从上面冲了下来,马蹄踩着泥泞打滑,即便扯着缰绳向上也无济于事。
这马只是寻常马匹,比不得元扶妤的流光那般彪悍无匹。
“下马!”
元扶妤弃马一跃而下,踩在脏泥之中,仰头朝树木密生的坡顶望去,将马鞍上的弩、箭筒斜挂在身上,借斜生的树根,在滂沱大雨中向上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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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淮州今日替小皇帝授课结束,裴渡撑着伞护着谢淮州沿宫墙往外走。
“马少卿已经护着人证入京,得到消息时,您正在给陛下授课,便没有打扰。”裴渡低声同谢淮州说。
“这次玄鹰卫伤亡情况尽快入册,抚恤金先发下去,若家中有父母妻儿的抚恤翻两番。”谢淮州说。
“是。”裴渡应声。
两人从宫内出来,谢淮州拎着下摆湿了一半的官袍,踩着上马凳才要上车,就见一直在宫门外候着的杨红忠撑伞冒雨跑上前,将他唤住。
杨红忠行礼后道:“大人,掌司,派去盯着崔四娘的人回来禀报说,崔四娘和杜宝荣将军带着崔四娘身边那个武婢,还有六个女护卫和崔家几个壮年奴仆,出城了。”
谢淮州收回踩着马凳的靴子,眉头紧皱:“出了什么事?”
崔四娘不是个喜欢让自己吃苦头的人,这么大的雨若非有万分要紧的事,崔四娘不会冒雨出城。
“马少卿带人证回来了!此次护送人证回京的路上杀手不断,金旗十八卫中的林常雪带玄鹰卫前去接应之时,遇到大批不要命的杀手,为护人证安全,林常雪带着十几玄鹰卫换上了人证的衣裳,将前赴后继的杀手引开,其余玄鹰卫护马少卿和人证入京……”
“何义臣派出的玄鹰卫,领的命令都是护太原人证入京,中途遇到马少卿与人证逃脱,便护卫马少卿与人证折返,杜宝荣将军与那崔四娘出城,估摸着是为了去救林常雪。”杨红忠道。
“何义臣呢?没有再派玄鹰卫前去接应吗?”裴渡急急问。
“如今玄鹰卫中皆知何义臣与掌司不对付,除了何义臣手下的人,向着掌司的谁会听何义臣的调遣?”杨红忠眉头紧皱,“更何况,这次何义臣派出去的都是听他调遣之人,死伤惨重!我当时也不在玄鹰卫内,等我回来的时候,听说何义臣已经向虔诚借了人出城了。”
杨红忠话音刚落,谢淮州转头……
他瞧见远处撑着伞焦急踱步伸长脖子往宫门口张望,却不敢上前之人。
他认出那是崔家的奴仆。
意识到应当是崔四娘让人传话,谢淮州修长的手指,指向崔家奴仆:“去把人叫过来。”
杨红忠回头看了眼,立刻举伞小跑过去将人带过来。
见了谢淮州,崔家奴仆正要跪,被谢淮州拦住:“不必,你家姑娘有什么话。”
“我家姑娘让我来宫门口等着谢大人,若见了谢大人请谢大人下令玄鹰卫前去接应林常雪林姑娘!我家姑娘先行带了大夫出城,会在城外邻近官道的居安里村落找一农户安置大夫,并在门口挂崔家灯笼。还望谢大人牢记长公主之言,金旗十八卫不能再出事了。”
谢淮州薄唇紧抿,他从裴渡手中接过伞:“裴渡,你亲自带人去接应,一定要保林常雪平安无事。”
“明白!”裴渡应声。
裴渡没敢耽误,一跃上马,调转马头便往玄鹰卫而去。
崔家奴仆见话已经传到,行礼后便要走,被谢淮州唤住。
撑着伞的谢淮州上前一步,问:“你家姑娘,三四年前的性子是否与现在不大相同?又是否……曾练过武?”
崔家奴仆一愣:“这个奴不知,奴是在姑娘入京之后才跟着姑娘的,但……我瞧着我家姑娘娇弱,应当是未曾练过的。”
谢淮州观这低着头不敢瞧他的崔家奴仆,话不像作假,放人离开,转身上了马车。